孟弦野眯了眯狭长的凤眼,“泱泱,你好似对此事......一点都不意外呢。”
“外面都在传是我杀了你相公,我本以为会面对你的冷脸猜忌,结果倒好似,什么都没有呢。”
他慵懒的语调透着些许意有所指的意味。
宿泱轻嗤一声,漫不经心的拨动着正在炙烤的板栗,“不是猜忌,而是事实,是不是一路舟车劳顿,让你的脑子也坏掉了?”
早在与他马车上相见之时,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都说过了。
他没有否认,她便对一切明了起来。
孟弦野低低的笑了起来,也不生气。
宿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问你话呢,什么感受。”
“泱泱的问话,阿野自然是要回答的,至于什么感受?自然是,无所谓的。”
孟弦野同她一道儿,在另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皑皑白雪,红泥小炉,正在烤制的香喷喷的栗子,确实很有情调,有一种生活化的,极度惬意的气息,让他秾丽的眉眼不由得舒展了几分。
他随意挑了一颗烤好的栗子,宿泱直接将他的手打开,转而给了他一颗她很嫌弃的,既不好剥又不好看体量还小的板栗。
“你吃这个。”宿泱笑盈盈的看着他。
孟弦野从善如流的接过,也不计较这个,只盯着她难得展露的笑颜,哪怕是使坏也无妨。
宿泱没劲儿的耷拉了眉眼,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你知道为何是无所谓吗?”孟弦野突然道。
宿泱懒懒的瞟他一眼。
孟弦野便继续道:“因为,人站的越高,自然看的越远,当你抵达一定高度的时候,就看不到脚底下的卑微的尘泥了。”
宿泱垂眸,轻眨了一下睫毛。
即,跳出原来的圈子,进入更高一级的圈子,当你跳出去之后,不管是原身家庭,亲戚的流言碎嘴,乃至社会风评,接触的人或事,渐渐都会变得不一样。
这话对于拼命努力的普通人适用。
但对于你一个生来尊贵,一直以来就高高在上的人而言,就显得冷漠无比。
身为君王,漠视治下百姓的生活,只在高高的庙堂汲汲营营,玩弄权势,怎么看都是一个昏君所为。
你们孟家打下来的江山传到你手上也当真是倒霉,怕不是会像秦二世而亡吧?
宿泱心中腹诽了一句。
可她回想了一下,自他登基以来,好似整个玄国也并未出过什么岔子。
尤其是此次御驾亲征,不仅成功剿灭北牧绝大部分青壮,还逼的剩下的人不断往北方逃窜,草原彻底安宁下来,划归为玄国属地。
这对外开拓之功,又像是明君所为了。
对内治理也并未一味的压榨百姓,巧立名目,各种苛捐杂税,国家得以休养生息,可你说他爱民吧,他又干得出来不拿人命当命的事儿。
前世在她逃跑后,为了逼她出来,甚至干得出来乱杀无辜的事来。
宿泱渐渐蹙起了眉心,所以说,人当真是复杂的动物,这种八百个心眼子,脑子还有点病的人更加如此。
她也真是倒霉,才能摊上这一切。
眉心忽然传来一点轻微的凉意,宿泱凝神望去,就见孟弦野不知何时已然离她很近很近。
他修长的指尖正抵住了她的眉心,那张妖孽无双的脸上,一双凤眼极深极深,黑的十分纯粹,叫人无法看清他眸底的情绪。
只能看到他薄唇轻启,克制的对她道:“不要蹙眉。”
雪忽然下大了起来。
漫天飞舞的风雪中,飘零的雪花落在他乌黑的发丝、纤长的睫羽上,他整个人像雪地中出现的雪之精灵,美的妖冶夺目,长睫落雪,更是添了一抹美好脆弱。
“真漂亮啊。”宿泱伸手摸了摸他的睫毛。
真是再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男人了,哪怕信息那么发达的现代,那么多好看的男人,都不及他万分之一的风华。
有时候想想,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隔着这许多的事,将军没死,她前世没有再遭受那些屈辱折磨,或许,她能心无芥蒂的与他在一起。
她以前介意的年龄差,此刻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阻碍。
年龄是上天的馈赠,是阅历的积累,是风情的沉淀。
姐弟恋才是女人魅力的象征,不吃嫩草,难道去吃那些又老又塞牙的老草吗?
还有她心中过不去的那道坎,总归她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是她自已将他当做弟弟看待,人家可从未这般觉得过。
可前世的她没有现在这般开放的脑子,是完完全全被封建教条压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传统女子。
可那些苦难折辱煎熬都是真实存在的,是她亲身经历的,她没办法无视过去弱小的自已的苦痛,心大的直接忘去,心大的替她原谅一切伤痛。
孟弦野,不狠狠报前世之仇,不狠狠出那口气,我们之间,注定不可能和平相处。
要你的命我做不到,可折辱你,我是不会手软的。
宿泱忽然朝着孟弦野微微笑了起来。
“扑通、扑通——”
孟弦野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她的触摸,她的呼吸,她的微笑,无一不令她心驰神往,险些溺死在此刻致命的温柔里。
时光放缓,漫天的风雪成了最好的景,她肤如凝脂、白皙胜雪,眉眼柔和,樱唇红润,明明这杏眸一如既往的干净纯稚,但就是从中无意中散发出一股惑来,不经意间撩人心魄。
如果孟弦野是现代人,他就会知道一个词。
纯、欲。
这可比单纯的纯与单纯的欲更为蛊惑心神,直叫人欲罢不能,视线牢牢被吸引,心也痒痒的,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咕嘟。”
若隐若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泱泱......”他的嗓音一下子沙哑了起来,是那种微微的哑,像被晒的蓬松柔软的沙子,缓缓擦过人的耳膜。
“泱泱,你也真好看。”
那种长在他心尖尖上的美,只想让自已一人珍藏的美。
他难耐的蹭了蹭指尖,不受控制的想要从她眉心去触摸她的脸。
宿泱直接收回手,素手划过一个随意的弧度,然后随意的贴在了他开始不安分的大手之上。
就在孟弦野为手腕的柔软晃神的刹那,那手轻轻用力一推,就将他的手推开了。
她眸光挑衅含笑,嗓音却是那样轻柔,“越界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