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宿泱伏在将军的棺材上哭了起来。
像是要将前世今生心中积蓄的所有情绪通通都给宣泄掉。
太好了,将军没有为她而死。
太好了,她不再欠他的,今生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沉重的枷锁包袱,死死的压在她心上。
没有人知道她前世因为将军的死去而有多么痛苦,每一次午夜梦回,都是将军浑身是血的脸。
可她却被迫委身于杀了他的刽子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忍受着心灵的煎熬。
宿泱放肆的哭着,哭得嗓音嘶哑,哭得肝肠寸断。
哭的香叶吓了一跳。
这几日夫人一直都很冷静,冷静到连她都觉得心中诧异。
没想到夫人只是不愿意相信将军的死讯,可是眼下当将军的尸体运送回京,夫人再也绷不住心中的情绪了。
她生怕夫人哭出个好歹来,连忙去搀扶住她,“夫人,你冷静点!”
可是宿泱却实在是绷不住,哪怕心中的情绪消退,眼泪也不停的往下掉。
最终因为情绪起伏过于激烈,晕了过去。
“醒了?”
耳边传来了一道华丽微凉的嗓音。
当宿泱再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已俨然已经换了地方。
身体随着马车行驶的动作摇摇晃晃,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颠簸,屁股也没有硌的疼,因为......
她此刻正被人紧紧的搂在怀中。
而她的屁股正坐在他的腿上,又怎么会痛?
“怎么是你?”宿泱语气带着两分疑惑,说着就挣扎起来,想要从他身上下去。
孟弦野却将她搂得更紧了,“别动,泱泱,再让我抱会儿。”他的语气眷念叹息,隐约还透着一股倦意。
宿泱心中冷笑一声,都抱了一天一夜了,还没抱够吗?
没错,她对自已的境遇早有预料。
这王八蛋今生依旧使了同样的招数。
前世她同样在见到将军尸体的那一日哭晕了过去,不过那时候的她是真真切切的心中悲痛。
今生她心中早已有所预料,并且还与将军做了约定,在得知将军今生顺利活下来之后,她以为自已不会再如此了。
未曾想竟还能晕过去。
晕过去后还能如何?自然是被人给强行掳走,还会找一具与她身形相似的身体,做出一副自杀的模样。
没人知道真正的将军夫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只知道将军夫人为爱殉葬。
而世间也再无宿泱这人,他直接令她名义上消失了。
她这次重生的确改变了许多事情,甚至还成功阻止了将军的死亡,但其实细细看去,总体的事件发展是没有变的。
比如此刻。
他们就在赶往边关,御驾亲征的路上。
没错,自从朝堂上接到将军死讯后,在朝臣一片缄默中,孟弦野直接宣布了他要御驾亲征的消息。
不管朝堂如何反对,他执意如此,一意孤行。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觉得他简直是在胡闹。哪怕他自幼在边关待了些许岁月,但不代表他就精通行兵打仗。战争岂非儿戏?岂是他一个后来长在深宫的太子可以驾驭的。
可是他们全部都拗不过他。
这几年的发展,孟弦野早就将朝堂真正捏在手心,更何况太上皇此刻还死了,还带着他的许多心腹大臣殉葬了,老一派顽固势力彻底消停了下来。
就这么,他就带着粮草兵马出发了。
也没人知道他出发的同时,还将将军夫人给劫走了。
“陛下,臣妇乃是将军之妻,陛下此举不太妥当吧。”宿泱一个巧劲,直接翻出了孟弦野的怀抱。
怀中骤然一空,孟弦野心中闪过一抹怅然若失之感。这股失落的感觉,甚至超过了她是如何翻出他桎梏这件事情。
他看着空空的怀抱,好一会儿后才抬眸,看向冷冷坐在一旁的宿泱。
“泱泱,将军死了,你现在是寡妇。”寡妇这个词语,他说的意有所指。
“就算是寡妇,臣妇一日为将军妻,死也是将军的人,臣妇会一直替将军守节,直至死去的那一日。”宿泱冷冷的说道。
膈应你,自然要从现在就开始啊。
听到她说要守节,孟弦野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之事,“守节?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那年中秋,那条小巷......”
“闭嘴,那件事情全是个意外,我只当你年幼无知。”你当我现在还如同当年那般手无缚鸡之力吗?宿泱冷冷的盯着他。
这副模样落入孟弦野眼里却只觉得惊艳,“泱泱,现在的你格外美丽呢。鬓边这朵白花,更是好看极了。”
这句话不可谓不轻佻。
自从那日里太上皇守灵之后,他彻底放弃了与她从前的相处模式。
反正那副姿态对她也无用,倒不如肆无忌惮的暴露本我,他对她的爱意也早已压抑了太久太久。
宿泱就这么看着孟弦野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冷不丁涌现了一抹炽热,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是草原上饿久了的狼。
“口嗨够了吗?”
“什么?”
宿泱直接将鬓边那朵白色的绢花扯下来砸他身上,“你若喜欢,只管拿去。”
孟弦野眸中一怔,随即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泱泱的东西,我自是喜欢的。”
他刚将那朵绢花拾取,就听宿泱接着道:“收下了之后,就立刻、马上、将我放回去。”
孟弦野的动作微顿。
宿泱的唇角却翘了起来。
她自然知道他不会答应,她就是故意的。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的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听不了任何她试图离开他的话。
一听就发疯。
但她就是要故意恶心他。
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你不舒服,我就舒服了。
果然,孟弦野的眼睛瞬间沉了下去。
那朵绢花在他掌心被蹂躏成可怜一团,像是不堪暴风雨摧残的娇花。
“泱泱,我给你一个重说一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