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口,不仅是孟弦野,宿泱自已也愣住了。
但问了也就问了,她就这么目光坦荡的看向他。
孟弦野心头一跳,总感觉她这看似随意的一番话,似乎隐含着更深的意味。
他垂下长长的睫羽,忽而轻嗤了一声,“泱泱,你知道什么了?”
话语里似乎含着三分笑意与兴味。
夜晚的烛火照在他的脸上,有些明明暗暗,神色也显得晦涩不定。
只一双盯着她瞧的眼睛,格外炽热。
哟,这是不装了?
他不装了,宿泱倒是装起来了。
一脸无辜中又掺杂了几分担忧道:“陛下,您在说什么?臣妇听闻陛下说我方形势一片大好,希望将军能平安活着回来,您说是吧?”
孟弦野微微眯了眯眸子,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眸子,可他就是感觉自已的白月光似乎有着些许的不对劲。
真要是让他细说的话,他又说不上来。
或许他们之间真是分开的太久了,足足四年的光阴,他们错过的太多。甚至泱泱还在此期间爱上了别人,一想到此,孟弦野心中忽而又生起了一丝戾气,脸色不太好看起来。
可他又不舍得对着泱泱甩脸色,只能按捺住自已。
他移开了视线,声音还是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两分冷淡之色,“这个得看情况,战场上刀剑无眼的,谁也无法保证将军的安危。”
“陛下说得有道理,臣妇只希望如此紧要关头,除了来自北牧的敌人,不会有旁的人针对于将军。希望玄国能上下一心,共抗敌军,全歼北牧,护国安稳。”
宿泱双手合在一处,做出一副祈祷的姿势。
孟弦野总觉得泱泱的话,听起来显得有些意有所指。而她真切的希望将军平安的模样,真是叫人看了刺眼的很。
“泱泱倒是心存大义。”孟弦野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唇角翘起的弧度,似乎隐含着几分讥诮。
“非也。”宿泱否认了,“我不过是个小女子,平生唯一夙愿,不过是希望自已夫君安稳而已。”
“将军若是活着回来,我自然会欣喜若狂。将军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余生若是不能跟将军在一起,留这条命又有何用?”
宿泱的手捂上了自已心脏的位置,低低的说道,一副担忧神伤的样子。
孟弦野的手猛然握紧,“泱泱,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陛下,我已是将军的妻子,将军就是我此生的荣耀与依靠。将军若不在了,我也没有再活下去的动力,我愿意随将军而去。无论生死,都要与将军在一起。”
宿泱美眸中隐隐涌现出些许热泪,眸中满是柔弱却坚定之色。
已知无论如何,他都想要除掉将军。
那么在她表现出如此决心之后,他还会不管不顾的动手吗?
宿泱透过眼里氤氲的雾气看向孟弦野,他妖冶绝艳的脸,在泪水中有些扭曲。但从他那紧抿的嘴角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实在是不佳。
孟弦野确实心情不好,自已心爱的女人说要为了别的男人要死要活的,他能高兴才怪了。
一颗心又是痛又是难过。
他死了你就想要随他而去,那我呢?你把我放在什么地位了?你眼里现在可曾剩下半分我?就丝毫不在乎我的感受了吗?
偏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他,“陛下,臣妇自幼照顾您多年,从来都对您别无所求。若非得以,臣妇实在是不愿意向您开这个口。”
“只是近来不知为何,眼皮跳的厉害,心中总是有些不好的预感。希望陛下能看在臣妇这点微薄的脸面上,对将军照顾一二,让他能平安活着回来。”
孟弦野的脸色彻底垮了下去。
泱泱从来没有求过他,可是眼下竟然为了他来求他。
可看着她那泪水涟涟的眼睛,他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最终也只得冷硬的,强忍着心痛道:“朕......答应你。”
宿泱面上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其实心中却一点都没有放松的感觉。
诺言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只是答应而已,又不是一定会做到。答应了也可以因为各种不可抗力因素没做到。
无论如何,这是她给他最后的一次机会了。前世她并没有对他说这些话,她一直都在将军府中等待着将军归来。
她想看看自已的话,在他心中是否还有分量。
如果将军能活下来,过往的一切她既往不咎。毕竟这个世界的他与前世的他,终究还是有所区别。她可以将这一世当做重活一世,重新开始。
但倘若你非要不择手段的除掉他,那你也别怪我后面心狠,新仇旧账一起算。
孟弦野也不知道自已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这个灵堂的。外面的北风一吹,让他一颗本就冰冷的心越发冷硬起来。
他的眸色一狠,“泱泱,能够让你如此在乎的人只能是我。”
区区一个杜绍庭,他凭什么,他也配?
他不过是占了与你相处的先机,他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他会一一纠正所有的错误,将这个碍眼的存在除去。
很快,你就将原原本本的属于我了。
从身到心,从里到外,你只能是我的。
叶公公在后面胆战心惊的跟着,十分担忧自个儿这条小命,可却万万没有想到,陛下出来后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全程无视他。
无视好啊,无视妙啊,注意不到他,自然不会对他生起杀心。
就这样挺好的,又是活过去的一天。
......
漠城。
柯婉秀头戴兜帽,将一身遮得严严实实的。不过那玲珑有致的身段还是十分的扎眼。
尤其是那露出来的白皙的脖颈,更是明显区别于边关那些暗黑的肤色,十分惹眼。
她等了许久,王威才出来请她,表示将军有空见她了。
柯婉秀捶了捶胳膊,“做什么等这么久,将军不会是在外边有女人了吧?”
柯婉秀兜帽下的眼睛机警地眯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