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丧钟敲响之后,声波一声一声传出去好远好远。
所有听到丧钟的宫人、大臣、百姓面上起初是茫然,反应过来后就变成了一片沉痛哀悼之色。
呼啦啦的,从皇宫到整个京城,所有人不管正在做什么,通通跪了下来。
孟弦野本来还在处理折子,手中的折子骤然掉落下去,在他自已的意识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身体率先动了。
叶公公就只感觉到一阵风猛然消失在他的面前,而那个方向,赫然是朝着护国寺而去。
“陛下!”叶公公惊叫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等他紧赶慢赶,终于赶到护国寺的时,好险正好追上了。
只是映入眼帘的场景,却叫他吓了一跳,“这不是刁大人他们吗?怎么全……死了?”
雪地之上,以刁和正为首的五个太上皇心腹大臣,通通成跪姿面朝着太上皇卧房,脖子通通破了条口子,旁边还有跌落的剑。
鲜血染红了他们所跪的地面,在雪地之上泅出五朵血花来。
看那滴落的隐约还带着些许温热的血,一看就刚死没多久。
孟弦野也是在他们这里久久的驻足,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赵硕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他的眼睛通红一片,还有眼泪时不时的滚落。一边给自已擦着眼泪,一边对着孟弦野道:
“陛下,刁大人他们皆是今日前来探望太上皇,得知太上皇的死讯后......当场殉了。”
孟弦野垂下狭长的凤眼,白与红的极致对比,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嗯。”他淡淡嗯了一声,这才抬步,继续朝前走去。
赵硕在前面为他引路,叶公公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跟上去。只是他的大脑此刻也是空白一片。
孟弦野细细的探了探太上皇的鼻息。
没了。
又将手探去了他的胸前。
没有动静。
皇叔,他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当真......死了。
嗯,死了。
哈哈,死的好啊!终于死了!孟弦野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似怨非怨,似恨非恨。
他缓缓的扯开了唇角,眼眶却蓦地红了。
正当这时,赵硕拿着乌木盒子与一封信件来到了孟弦野的面前。
他双手呈上,信件压在了这乌木盒子之上,“陛下,此乃太上皇留给您的遗物。”
孟弦野没有动静,他死死的盯着太上皇安详的容颜盯了许久许久,始终无法离开视线。
赵硕神情悲痛,却强忍着不敢哭出来,只眼泪一个劲儿的流淌,就这么一直维持着承上信物的动作。
好一会儿后,才见眼前伸过来一只手。
他恭敬地将这乌木盒子与这封信放在了孟弦野的手上,躬身后退。一直退到了门口,这才开门退了出去。
叶公公满眼复杂的看着地上的大臣,又听到动静,抬起眼来就发现赵公公出来了。
他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就见赵硕缓缓来到了殉葬的大臣身旁,抬手捡起他们掉落在地上的染血的剑。
叶公公大惊,“赵公公冷静啊,您这是想做什么?”
几乎是话刚出口,就见赵硕就毫不犹豫地抬起这长剑,朝着自已的脖子抹去。
“噗——”脖子上的鲜血呈井喷状。
叶公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人……怎么能够有这么多的血?
失了这么多的血……还能活吗?
“砰”的一声,是赵硕倒地的声音。如同前面那五位大臣们一般,他同样是以跪姿,面朝着太上皇圆寂之地。
“陛下,黄泉路远,老奴……这就来陪您......”赵硕嘴唇翕动了一下,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雪下的更大了,呜呜的北风似乎能够将他的声音带去远方。
此刻,万籁俱寂。
......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青璃急的都要哭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小姐不过听到了一个丧钟竟然就晕过去了。
好在她终于醒过来了。
沈琼华醒来之后,没有哭,也没有闹,更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靠坐在床上不言不语。
好一会儿后,才看向自已的贴身宫女青璃,“刚刚那钟声......是怎么回事?”
沈琼华朱唇轻启。
她锦被下的纤细手指紧紧攥在了一起。
刚刚那丧钟并不能说明什么,死的究竟是太上皇还是他,还犹未可知。她怎么就能确定死的一定是她的玄璘呢?
沈琼华一双美眸紧紧的盯着青璃,青璃被盯的心中蓦然一痛。
作为自小随着小姐长大的丫鬟,她又怎么能不知道小姐此刻在想什么呢?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欺骗小姐。
这件事情终归是瞒不住的。
她却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来,“小姐,这是太上皇给您留的遗书......”
青璃的话刚落,沈琼华的眼眶蓦然就红了。泪水很快蓄满了她的美眸。
“遗书?”
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如断线的珍珠。她哭的不能自已,一下子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青璃再也忍不住,与她的小姐抱头痛哭起来,“我苦命的小姐哟。”
才刚刚找到心中所爱,却被迫两人天各一方的分开,如今太上皇还死了。
她家小姐怎么就这么惨,老天为何要如此待她?
沈琼华哭的两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好久之后才有了丝力气看向青璃。
“这个信是怎么送进来的?陛下不是下令,锁了这坤宁宫了吗?”
青璃也是哭的眼睛红肿,低下头去,不敢看向沈琼华的眼睛。
还能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太上皇一死,这个禁令自然就解除了。
陛下此人实在是可恶,就是故意让小姐与太上皇阴阳相隔,活着也不能在一起。
她微微的偏过头去,只催促着沈琼华,“小姐,您还是打开看看吧,看看太上皇对您交代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