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翠绿急忙说。
可是莲花儿已经一趟子跑了。
原来迎春今儿病了,全是因为昨儿喝了那碗滋补汤,莲花儿便越发怀疑是翠绿耍了奸,故意装崴脚让姑娘误喝了汤。
且昨儿她还躲窗下偷听,然后去向姑爷告密!
想到这,莲花儿就恨得牙痒痒,趁着这会儿姑娘服完药午睡了,她便一趟子跑到翠绿这里来,准备找她理抹理抹,可当她一眼看到翠绿的时候,就见一张苍白毫无生气的脸,整个人连精气神都没了。
她心里纳闷:不是崴了脚吗,怎么就跟生了重病一般呢?
她心里疑惑,也不用想她是真崴脚还是假崴脚了,便一趟子跑开,跑回来跟秀橘说了。
“秀橘姐姐,我跟你说件事……”
秀橘见她跑得气喘,便说道:“姑娘这里刚睡着你又大惊小呼的干嘛?能不能学稳重点啊?”
莲花儿将嘴巴附到她耳边,悄声说道:“我刚才跑去翠绿那了,见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娃儿的鞋子坐在窗户前发呆呢,而且那脸色难看得很,就跟死人脸色一般……”
秀橘听得一愣——小娃儿的鞋?
她听迎春说过,那王婆曾无意间说了一句“宏儿娘”,那意思竟是对翠绿的称呼,难道翠绿有个孩子?
想想翠绿的年纪,应该是跟姑爷一般大吧,而且从小儿就是侍候姑爷的,难道……
难道她跟姑爷两个生了孩子了?
这一想,倒是令她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可恶!”她情不自禁地咬牙骂出这俩字来。
姑娘真是亏大了,侯门千金嫁了个京城小官本就是下嫁,姑爷人品不行不说还私生活混乱,如今又冒出来个私生子!
哎呀,我的个娘啊,姑娘这究竟是个啥子命哟!
秀橘一下子心里就堵得慌。
“秀橘姐姐,你咋呐?”莲花儿看她变了脸色,忙问道。
“没啥。”秀橘道,“你先去歇会吧,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你也辛苦了。”
没确定的事她还不想让莲花儿知道,就莲花儿这种火炮儿一样的性格,还不闹得人人皆知吗。
莲花儿也不知不知她心里咋想的,只是便着脑袋研究了她一会,说道:“我觉得那个翠绿可能是真的崴脚了,而且还崴得厉害的样子,整个人都蔫蔫的。不过,活该!谁叫他去告密呢?做了坏事就得遭报应,这是老天爷都不饶她。”
“嗯。”秀橘点了下头,对她说道:“你要是觉得不困就去好好守着姑娘的药熬吧,除了我们这几个外,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要让他们接触姑娘的药罐。”
“咋啦?姐姐这是怕人下毒还是咋的?”莲花儿问道。
秀橘道:“也不是这么说的吧,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昨儿有人蹲墙根偷听告密,谁又能保证今儿没有其他人搞阴谋诡计呢?咱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总之小心谨慎总是好的。”
“好,我听姐姐的吩咐便是。”莲花儿点着头说道:“我这就看着药罐子去。”
莲花儿出去后,秀橘走到床前伸手摸了一下迎春的额头,见体温正常就坐在床边守着迎春,见她睡得安稳她便拿出针线活来埋头做着。
迎春这一觉睡得真香,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了。
秀橘见她醒了便服侍她起床,又倒了半杯清茶水来让她服下,此时房里就只有她两人。
瞅着莲花儿她们不在,秀橘便将莲花儿今天看到翠绿把弄小鞋的事给迎春说了。
“姑娘,你说姑爷会不会跟翠绿生了孩子?”秀橘瞅着迎春的脸色还算正常,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迎春沉吟道:“宏儿娘……”
去掉那个“会不会”,一定是这样的了。
迎春不禁伸手扶额——脑壳痛。
她忍不住想骂娘!
这个男人真他娘的是个坏种啊!
“姑娘,你不舒服么?”秀橘有些紧张地问。
“……”迎春将手拿下来,放到了胸口上,心里有点堵,“若是个女孩儿都还好,若是个男儿那就真的……”
女孩子就算养得再金贵也是会嫁人的,更何况是庶出,根本对自已构不成任何威胁。
但若是男儿的话,无论嫡出还是庶出将来都是要争家产的,会生出很多事端来。
一个孙绍祖都令人活得窒息,再加上一个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那是真不给自已活路了吗?
就算她们这几个中能生出一个男孩来,也比人家小着好几岁呢,到时候人家都长大成人了,你这边还是个小娃娃,拿什么能力来跟人家斗?
“姑娘……”
“没事,让我想想。”迎春说。
这时莲花儿端着一碗药进来了,两人暂且抛开了这事不提。
将息了两日后迎春的身子便好了,然翠绿却蔫了好几天这才将元气收回来。
这日午后,迎春刚小憩一会起来,王婆便来禀道:“禀奶奶,老家来信了。”
老家当然是指孙绍祖的老家,也就是老家来的家书。
因孙绍祖不在家,这封家书就交到迎春这里来了。
秀橘将家信拿来给了迎春,迎春顺手往桌上一放,道:“等爷回来我再交给她。”
王婆告退,迎春盯着桌上这封信看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拿起信来往里屋走去,然后偷偷将其打开了。
信上写的内容大致是,孙父生病了,没精力再帮孙绍祖照顾儿子了,且孙绍祖的儿子现已十四岁了,十分顽劣,他父亲实在管教不过来,所以就派人将孙子送到京城来让孙绍祖管教,况且孙绍祖现已经成家立业了,也该担负起一个做父亲的职责了。
迎春面色一沉,对秀橘道:“那孩儿已经十四了!”
秀橘面露震惊之色,“都十四了?”
“嗯。”迎春暗暗咬了一下牙,道:“已经从老家出发了,上京城来认父,按这发信的时日算,差不多这几日就该到了。”
“啊?”秀橘的嘴巴都张圆了。
“不说了,你赶紧把这封信照原样封上吧。”迎春对她说,“别让人看出来拆开过。”
“哦,好。”
秀橘马上去拿来蜡烛点上,然后将蜡油滴在信封的封口上,再从头上取下银簪来,用尖头那处小心翼翼地填攒出一个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封印来。
不得不说秀橘是个极其心灵手巧的人,且做事细心谨慎,这封信被她这样一弄便任是谁都看不出被人拆开过的了。
到了晚上,孙绍祖回屋了,迎春便将这封信拿来呈给了他:“相公,老家来信了。”
孙绍祖接过信后也没细看,直接就拆了看,在旁一边倒着茶水一直偷偷观察的秀橘偷偷松了口气。
迎春从秀橘手中接过茶水来,亲自端给孙绍祖,对信中事情一概不问,只说道:“相公请用茶。今日忙了一天了,相公一定辛苦了,这杯参茶是我亲手为相公泡的。”
“嗯。放在这里吧。”孙绍祖点了下头,眼睛落在信纸上,头也不抬地:“夫人,我有一事要对你说。”
迎春笑道:“相公有甚事尽管对我说便是,不用如此客气的。”
孙绍祖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夫人既然这样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实话实说了,我有一个儿子,从老家往京城来了,也就这两天会到了,以后就住这里了,还望夫人把他当自已的儿子一样多加管教才是。”
“哦?!”迎春故作惊讶:“相公有儿子了啊?”
“是的。”孙绍祖丝毫不觉羞耻,道:“已经十四岁了。”
迎春故作惊讶之余又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道:“哎呀呀,都十四岁了啊!真是好极了,我们都有这么大个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