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名女子和一名男子正倒在柴窝里做着绣春囊上“两个妖精打架”的事。
她顿时吓得呆在原地,脑袋里嗡嗡嗡地响。
曾经她在大观园里捡到一个妖精打架的香囊,拿起交给邢夫人却被邢夫人骂了,还说“若说出去定将你打死”,而且后来还惹出抄家之事,可算是件大祸事了。
有了上次那个事件的发生,她这心里都有阴影了,于是赶紧闭了眼,扭转身子,就像自已在做贼一般,悄无声息地出了柴房。
就这样蹑手蹑脚地离了这是非之地后,她这才撒起双腿狂奔起来。
一口气跑到上房,她靠在门框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莲花儿正好从屋里出来,看到她这副样子,便问道:“你又跑哪里野去了?这是被狗追了吗?”
傻大姐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只将一颗脑袋摇了摇。
这时春桃儿也从屋里出来了,盯着她看,呲声笑了:“你看她手里头还握着一根棍子,想必真的是跟狗打了一架呢。”
莲花儿见了也笑道:“我说你成天没事干就算了,还跟狗玩到一起去了!”
经过她俩这一提醒,傻大姐这才发现自已居然拿着棍子跑了这么远,于是她条件反射地将手中的棍子一扔。
“哎,你干嘛乱扔啊,待会要是哪个踢到棍子摔一跤可就是你犯下的罪了!”莲花儿埋怨着,走过去弯腰拾起木棍来。
春桃儿跟上去,对她说道:“咱干咱的事儿去吧,别理她了,她原本是个闲人,可别耽搁了我们做正事的。”
两个丫鬟有说有笑地走开了。
傻大姐在原地发了一会愣,脑袋里可算是清醒多了,正转身往屋里去,帘子一掀,却从里走出一个人来。
正是秀橘,她手里正抱着两件衣服,差点与傻大姐来个迎头碰面。
“该死的大妞,你又是走路不看路,一头子乱撞。”秀橘骂了她一句。
傻大姐埋着脑袋说:“我看姑娘在干啥……”
“姑娘刚好睡醒了起来,叫把这两件外套拿出去晒晒,今儿太阳这么大。”秀橘说:“正好,你拿去晒吧。”
傻大姐正要伸手去接,秀橘又不给她了,说道:“算了算了,我怕你也做不好,你还是玩去吧。”
说着,秀橘抱着衣服走了,傻大姐这才埋着脑袋窜进屋去了。
迎春刚好午睡起来,正坐在椅子上瞅着窗外看院中那棵开了满树花的海棠。
听到了脚步声,她便知道是傻大姐进来了,便出口道:“大妞,过来,给我捏捏背。”
傻大姐缩头缩尾地过来了。
迎春看她脸色不对,便问道:“你今儿是咋呐?”
“没……没啥……”傻大姐心里藏不住事,有些慌乱地说。
迎春太抬眼,追问道:“发生了啥事?”
傻大姐只得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刚才去厨房……去柴房,看到……看到两个妖精在打架……”
迎春听了也没当回事地问道:“什么妖精打架?”
她以为只是猫儿狗儿打架,再稀奇点也最不过是黄鼠狼偷吃被狗儿猫儿发现了而已。
谁知傻大姐却说:“就是那种打架……”
“哪种打架啊?”迎春问。
傻大姐扭捏地说道:“就是姑爷平日里在房中与姑娘你,还有秀橘……春桃儿……那种打架啊……”
“……”迎春听得神色一愣,猛然扭头过来,目光直射向傻大姐。
傻大姐见状,吓得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脸恐慌道:“姑娘饶我,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偷看了!”
原来孙绍祖和她们几个在房中所做之事都被傻大姐看在眼里了。
不过,傻大姐看到了也无妨啊,她本就是迎春的陪嫁丫鬟,陪嫁丫鬟的使命就是陪床,若是傻大姐长得正常或是俊的话,她也一样逃不过陪床这事的。
令迎春震惊的是这园子里竟然出现了鸡鸣狗盗之事。
莫非是孙绍祖那个狗男人在柴房里与人偷欢?
这一念头一出现就被她否掉了。
想孙绍祖这个人是个什么人,他要睡一个女人都是明着来横着来的,有必要跑到柴房里去干那种苟且之事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孙绍祖这个男人的品性,他要是想要来点别出心裁的刺激的事,往柴房去按倒一个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愣了一下之后,迎春问道:“是一男一女吗?”
傻大姐点头回道:“嗯。”
迎春又问:“男的可是姑爷?”
傻大姐猛地一摇头,道:“不是不是!那人身上穿着一件很脏的衣服,背上都有个大补丁,头发就像一把烂草。”
迎春知道这确信不是孙绍祖了。
不过,这就更加令她震惊了,于是又问道:“那女的你可看清了是谁?”
傻大姐想了一下,说道:“那女的……脸上脏兮兮的,就像抹了锅烟煤一样,倒是有点像……有点像前几日跪在姑娘门口的那个翠红……”
迎春听了神色一愣,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傻大姐将头一埋,唯诺道:“我当时……害怕得很……也不敢多看,就,就,就,看着……有些像的……”
“……”迎春陷入无语中。
傻大姐不会说谎,她看到的一定就是翠红了。
只是翠红那丫怎么如此下作不堪,竟然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她是得有多饥饿啊!
傻大姐偷眼看着迎春,见她一脸严肃,顿时吓得不敢吭声了。
过了些许时候,迎春这才开口道:“大妞,今儿你看到的事给别人说过吗?”
“没有没有。”傻大姐一阵猛摇头,“就是刚刚进来时碰到秀橘姐姐她们,我都没说。”
“嗯。”迎春点了下头,叮嘱她道:“这事你可千万别说给其他人听,只能你和我知道就是,否则真的会被人打死的!”
傻大姐一听,吓得脸都变色了,忙举手发誓道:“姑娘,我对天发誓不说出去!我对菩萨发誓,不说出去!”
“好,不说这触霉头的事了,你再给我捏捏。”迎春转过脸去,坐正了身子,将眼睛微微闭上,脸上恢复了平静。
傻大姐甩了甩手,继续给迎春捏起肩膀来。
此时的迎春表面上看似一派平静,内心却是波浪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