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平面沉似水,他搭着李阿奴的肩膀沉声道:“好了阿奴,莫要磨蹭了,若是再磨蹭下去,到时连蜡烛滴都捡不到了。”
李阿奴轻点颔首,随后伸出手指,指向南方,开口道:“老何,今日,你去那边捡,我去北边的清平巷转一圈,咱们分头行动,一个时辰后在我家门口集合。”
何必平闻听此言,微微颔首,沉声道:“知道了。”
话落,两人便开始分头行动,一人向南,一人向北。
“呦呵,七月初七起这么早,不会是又去捡那不值钱的蜡烛吧?”
李阿奴刚走没多久,只听一阵突兀的嘲讽声在李阿奴耳畔响起。
李阿奴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少年正站在一座奢华的庭院前,这少年衣着华丽,一头乌黑长发垂至腰间,在少年身侧,还站着一名貌美的少女,这少女衣着并不算朴素,一双美眸清澈如水,樱桃小嘴,鹅蛋脸,身材婀娜,前凸后翘,可谓是一个实打实的美人胚子。
眼前这名少年,背景之高远非李阿奴能望其项背,眼前这少年的父亲乃是一名镇守边疆的威武将军,前些年因保家卫国捐躯,其母也因此患上了相思之疾,也因其父生前的名号,让这少年在这弹丸之地彻底站稳了脚跟,镇子里,不管是谁遇见了这少年,都得颔首,并且毕恭毕敬地称呼一声苏公子。
说起来,这少年的父亲乃是一名擅长疆场厮杀的边疆将军,但这少年的名字却显得有些文绉绉,这少年名为苏玉书。
苏玉书自幼便厌恶疆场上的厮杀,反而对读书习字有着浓厚的兴趣。
苏玉书身侧站着的那名婢女,对于李阿奴来说也算不得陌生,毕竟这几家离得较近,而那名婢女也是自幼便跟随在苏玉书的左右,所以李阿奴对那婢女也算不得多陌生,那婢女名为瑰丹。
李阿奴之前也是听苏玉书讲过,瑰丹这个名字也是他亲自起的。
“家中拮据,哪来的银钱去购置新的蜡烛,倒不如捡拾些燃过的蜡烛重新熔铸成新的蜡烛。”李阿奴轻轻叹气道。
苏玉书闻此微微一笑,然后看向李阿奴沉声道:“阿奴,数日之后,我便要离开水乡镇了。”
“你我比邻而居,十余年来多有接触,也算得上半个发小,今日既然遇见,我便告知于你。”
“若是在窑子里过得不如意,可来寻我,我自会为你觅得一份营生。”
李阿奴轻点颔首,他与苏玉书相识十余载,自是知晓他的性情,苏玉书虽言语刻薄,但本心不坏。
“那你离开水乡镇后,欲往何处?”李阿奴皱眉问道。
苏玉书微微一笑,双手抱胸,缓声道:“赶考。”
“不日我便成年,到了考取功名的年纪。我多年来寒窗苦读,呸,是富霜苦读,若不考取功名,又怎能对得起我这满腹诗书?”
李阿奴闻此,嘴角微扬,旋即向苏玉书抱拳,沉声道:“既如此,愿君功成。”
苏玉书摆了摆手,轻声笑道:“罢了,李阿奴且去忙吧,莫要再耽误时辰,免得误了你的事,有言在先,届时休要来寻我讨赏。”
语罢,苏玉书身侧的婢女瑰丹抿嘴轻笑。
李阿奴闻此,颔首应道:“苏公子,言重了。”
对此,苏玉书并未回话,只是摆了摆手。
李阿奴见此,亦不再耽搁,迈步向前行去。
见李阿奴远去,苏玉书身侧的瑰丹移步至苏玉书身侧,轻声问道:“公子,您大清早为何要与李阿奴说这许多?”
苏玉书闻此,轻笑道:“我不日将赴考,且我与他为邻十余载,亦可称得上半个发小,他家境贫寒,我这做邻居的,自是希望他能过得好些,亦希望他母亲的寒疾能有所好转。”
“虽说你家少主子平日里言辞犀利些,但你家少主子,心地善良。”
瑰丹闻此,抿嘴一笑。
苏玉书立于门前,凝视着李阿奴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模糊。他伸展了一下懒腰,沉声道:“过些时日就要赶考了,这几日需多加温习几遍。”
言罢,苏玉书便重返庭院。
约一个时辰后,李阿奴怀抱着大把半截未燃尽的蜡烛,回到了自家门口。他远远地,便隐约看清了何必平的身影。此时的何必平,正蹲坐在李阿奴家门前,手中还把玩着一个东西。
李阿奴定睛瞧去,那东西类似香囊,下一刻,何必平也仿佛注意到了李阿奴,微微抬头,朝着李阿奴这边儿望来。
在看清了来人后,何必平赶忙站起身,将那个小玩意塞入袖口,旋即他便迈着大步朝着李阿奴这边儿赶来。
须臾,何必平走到李阿奴的跟前,微微低头,瞧见李阿奴怀中捧着的半截蜡烛笑道:“李阿奴,今个收获不少啊。”
李阿奴点头应了一声,旋即出声询问道:“方才离得老远,我便瞧见你把玩着一个小玩意,那个小玩意是什么东西,给我瞧瞧?”
何必平闻听此言,嘴角微扬,缓声道:“你倒是眼尖,适才隔得如此之远,竟也能看清我手中之物。”
言罢,他便从袖口内将那个香囊取出。
此香囊通体湛蓝,香囊底部饰以点点荷叶,间或有几株妖冶的荷花点缀。
香囊散发出淡雅的清香。
“哦?你这香囊从何而来?”
李阿奴深知,何必平家生计艰难,自是不会耗费巨资购置这等不能果腹的小物件。
何必平并未言语,只是微微一笑,道:“你猜。”
李阿奴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道:“难道是你偷来的?”
话刚出口,李阿奴便紧接着说道:“依常理推断,此物件应非你偷盗所得,毕竟以你往日的行事作风和个性,我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故而我猜你大抵是拾得此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