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石公馆的那段记忆,是晦涩压抑短暂的。
除了一次试图逃跑后换来的毒打,其余时候都被关在全黑的屋子里。
季长绝记不得许多事,只知道有人告诉他,会有一批客人抢着拍下他。
如果被成功拍下,他就能活。
否则,就会被送到最肮脏最黑暗的地方,成为商品,明码标价,出售享用。
拍卖那天,他被人喂了药,昏迷不醒,但意识清醒。
有一道清冽干净的声音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如一道清澈的梵音传进自已耳里。
等他醒来,发现自已躺在舒适干净的房间,旁边趴着一位长得很漂亮的男生,睡得很香。
他拿刀作为防卫,试图搞清楚眼前这一切。
直到听到男生说话的声音,季长绝才知道在拍卖场里,被自已记住的声音主人就站在他眼前。
有关南石公馆的记忆,每每想起,都不太好受。
有害怕,但更多的是怨恨、报复。
听到新闻频道报道南石公馆已被查封,相关案件正在调查中,季长绝那颗充满无数怨念的心,一下变得无处可落。
他该报复谁,又该向谁问为什么?
这时,安意出现了。
他搂着安意,心里头那点茫然,瞬间消散,变成只对眼前这个人的依恋。
“安意,我害怕。”
我害怕眼前都是假的,害怕你会抛下我,害怕又会回到黑暗的小屋子里去。
安意明白阴影还没有在他心里散去,伸手轻拍他的后背:
“不怕,坏人已经绳之以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你不能离开我。”
季长绝适时提出要求。
安意只当他敏·感,没安全感,全然想不到这是某人视作约定的试探。
“好,不离开不离开。”
“你答应了,就不能再反悔。”
“知道知道。所以,现在可以去吃晚饭了吗?”
-
洗完澡后,安意从房间出来。
果不其然在主卧看见了季长绝。
不过这一次,他已经换好睡衣,全然一副洗漱好的样子,躺在床的右边。
见他从浴室出来,季长绝笑着掀开另一侧被子:“安意,你睡这边。”
安意擦头发的动作明显一顿:“哦,我先去吹个头发。”
“好。”
安意回到浴室,把毛巾搭在杆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已看了一会儿。
下一秒,他长呼一口气,用手使劲儿搓搓脸。
失忆后的季长绝好可怕……
一拒绝就哭,一不乐意就锁门。
现在还要求一起睡。
靠。
好可怕。
吹干头发后,主卧里的顶灯已经关掉,只留下两盏床头灯。
有了前两晚一起睡的经验,安意这一次提出两人中间放一个枕头。
季长绝:“为什么?”
安意:“男男授受不亲。”
“?”季长绝笑道,“安意,你不觉得两个同性之间睡觉还要放枕头,才有点奇怪吗?有句话是这么讲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
最后,枕头没放成。
安意破罐子破摔,梦到大章鱼就梦到吧,只要不把他勒死就成。
夜已深。
卧室天花板倒映着一块水纹,轻缓流淌。
季长绝慢慢睁开双眼,侧转身体,朝着旁边的人轻轻唤道:“安意,你睡着了吗?”
耳边是深沉绵长的呼吸声。
他缓缓靠过去。
透过窗外的月色,他盯着安意卷翘的睫毛。
目光从安意的眉心,扫过眼睛、鼻尖,最后停留在柔软绯色的唇上。
莫名的情绪牵引着季长绝的心,他的目光被锁住,身体开始轻颤起来。
想要。
他以极慢的速度俯身,安意的鼻息像羽毛轻柔地擦过他的鼻尖,带着小苍兰的淡香。
季长绝顿住一秒,屏息俯下身,贴上那一片勾魂的温热柔软。
从唇·瓣带来的酥麻,仿若万千电流从身体里极速经过,巨大的满足感填满他的心。
他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睡颜美好的脸,贪婪在心底无限滋长。
是我的。
-
清晨。
安意在浴室洗漱。
他刷牙后,察觉嘴巴有点刺痛。
凑近镜子一瞧,发现嘴巴下唇部位有一块比唇色还深的痕迹,隐隐发疼。
自已这是上火,长溃疡了??
怎么昨天就没有呢。
看来,今天得吃点清淡的。
下午是舞蹈课。
安意在公寓和季长绝吃完午饭后,就打车去学校。
自从上次汇演过后,安意从没在舞蹈课上摸鱼。
现在也能轻轻松松地下腰拉腿,只是一些舞蹈动作还僵硬不自然,不过比起以往,他的表现简直好太多。
课间休息时,安意接到王秘书的电话。
“根据警察调查结果显示,季少爷是从一个叫王坤的人手上给送到南石公馆的。”
“王坤?”
安意在脑海里过滤一遍这个名字,确认自已没在《恶霸校草独宠我》这本小说里见过这个名字。
也可能是因为他看书看得太快,一时没有注意也有可能。
安意:“他是什么人?”
“名下开了几家ktv,歌舞厅。做人做事油滑,跟方市不少大老板关系不错。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
“包养过几个情·人,都是年轻漂亮的小男生。”
安意静了一会儿,又问:“他跟晏彪认识吗?”
王秘书愣住,从头到尾他还没来得及汇报调查到晏彪这类人,没想到安意提前就知道。
“是。晏彪和他有过交集。调查的人说晏彪一开始是想把自已儿子晏淼淼介绍给王坤认识。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坤改变想法,打起了季少爷的念头。”
“……”
“但说来也很奇怪,按照王坤那种人的性格,身边情·人类型一直都是漂亮柔弱的类型。季少爷他……”
季长绝虽然长得好看,但个高人冷,从外形看丝毫不属于柔弱的类型,根本不符合王坤的口味。
但是,王坤突然打起了季长绝的主意,一定是从别人那里接收到了某种信号。
安意眼底肃然:“能想办法见到王坤吗?”
王秘书:“可能不行,他现在处于拘留状态,还不能和外面的人见面。”
“如果有机会,你问他认不认识何焱?”
“何家少爷?”
“是,就是何家的少爷,何焱。”
王秘书不明白这件事和何焱有什么关系,但只好照办,说自已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安意眼神变得越来越冷。
通过刚才王秘书给的信息,安意已经在心里推测出整件事情的大概。
晏彪走投无路,打算把晏淼淼卖给王坤。
哪料这件事被何焱提前知道,便和王坤通了气,打起了季长绝的主意。
这样推测的话,整件事情都能说得通。
毕竟,对季长绝恨之入骨的人,除了何焱,他暂时还想不到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