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阵阵蝉鸣。
安意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我以前真这样?”
“是啊,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陆冬搁下泡面,剥开安意买来的山竹,边吃边吐槽,“每周三是寝室清洁日,你从来不打扫的。我们一找你说这个,你就不耐烦,嫌我们多事。”
另一室友夏无飞也说:“对。还有,你桌上东西摆放得乱糟糟,我们想着帮你整理一下,没想到你却脾气很冲地指责我们是不是想偷东西……”
安意干笑两声,说:“反正这次落水后,以前许多事儿我都不记得了。从现在开始,你们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啊?”
三人看看地上贵得要死的零食和水果,单纯心思的大学生很快就被收买,纷纷点头。
安意粲然一笑:“谢啦。这些都是给你们买的,别客气,都分了吧。”
坐他对面的室友谢科问:“安意,其实我们想问你为什么会落水啊?他们都说你是为了何焱……”
“怎么可能?”安意说,“我那是脚滑不小心的。再说,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的寻死觅活的?”
今天安意拎着零食水果到寝室,已让三人目瞪口呆。
此刻这番清醒人士的发言,更让三人震惊不已。
谁不知道安意对何焱可是爱得死去活来?
现在就这么突然转性了?!
安意见他三人模样,分明持怀疑态度,叹道:“反正大病一场后,我想通了许多事,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再喜欢何焱这个人了。”
陆冬问:“怎么了,你这是换新目标了?”
“当然不是,”安意说,“我是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懂吗?”
三人咬着山竹,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
“下腰,腿!”
如果安意知道上舞蹈课会痛到灵魂扭曲,身体散架,他一定会让安宝成给自已再请一周的假。
不不不。
再请一个月的假。
邵老师走过来,拿着木棍瞧了瞧他的腿:“拉直,压下去。”
虽然原主身体柔软纤细,手长腿长,一看就是块跳舞的料。
可穿书的安意腿硬胳膊硬,身体跟没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干涩迟钝,连把腿翘到把杆上就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现在让他把腿绷成180°,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太难为人了。
邵老师见他立地那条腿弯曲,上半身弓成虾米,脸上表情痛到五官狰狞,冷眼道:“才请了两天假,骨头就硬成这样。那你选什么舞蹈专业啊?直接去跳大绳好啦?!”
安意有苦说不出,忍着痛再把腿往下压一压,但无事发生。
“行了行了。”邵老师拧眉,“滚出去自已好好反省反省。”
陆冬想帮安意说话,被安意使眼色制止,让他别雪上加霜,安心上课。
滚出教室的安意自然也没闲着,在校园里瞎转悠。
书里这所大学纯属虚构,里面涵盖导演、舞蹈、戏剧演员等专业,属于综合性艺术院校,简称方大。
方市的大学简称方大。
安意觉得这作者文化也就只在这个份上了。
他晃晃悠悠,懒懒散散地到处逛,不经意路过一处红砖建筑楼,设计得格外有腔调。
走近一看,门口上方挂着“戏导楼”三个大字。
戏剧和导演专业?
安意突然脑袋灵光闪过,掉头就朝楼里走去。
比起舞蹈专业的教学楼,戏导楼里的装修更显格调,楼梯走廊都挂着知名导演的照片以及著名电影的名场面剧照。
安意随意走着,不知不觉间上了二楼。
人在哪儿来着?
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书里的信息记仔细了。
他正准备上三楼,偶然听见二楼走廊尽头传来“砰”一声电影特效的声音。
应该是有人在教室里放电影。
安意好奇地走过去。
随着距离缩近,电影特效声伴随着音乐声逐渐变得清晰,像揭掉附着在听筒上的一层薄膜。
他走到教室后门,探头看去。
教室里只有一个人。
男生白衣黑裤,身量清癯,靠在第三排桌沿边上,微仰着头,专注地看着幕布上多彩跳动的电影画面,斑驳的色块倒映在他身上,显得整个人的轮廓有种不切实际的迷离感。
许是察觉到后门的动静,男生转过侧脸。
电影画面转为蔚蓝无际的大海,蓝色的光线照在他的侧脸,犹如雪白瓷瓶上用颜料勾勒的一笔克莱因蓝,沉静深邃,又带着一点拒人千里的冷。
安意的心跳得很快。
男生眼眸冷淡地盯着他,维持着转身的姿态,似在等人开口。
在后面偷看,本就有些不礼貌。
安意从外面走进教室,站在后门最后一排的课桌前,干笑了两声:“同学,你在看电影啊?”
男生眉头一蹙,没有说话。
安意觉着自已头上飘过一群嗷嗷叫的乌鸦……
这幕布上不放着呢吧,他不是明知故问吗?
靠。
真尴尬呀。
安意转而换了话题:“同学,你应该是导演专业的吧,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季长绝的学生啊?”
男生眉头皱得更深,表情已经带着一丝嫌恶。
不至于吧。
他不就是问个话嘛,不愿意说就算喽,摆这种脸色你礼貌吗?
安意之所以想找那位季长绝,无非是因为这位季长绝是整本《恶霸校草独宠我》唯一一位正常人,也是男主晏淼淼的白月光,最后被晏淼淼和何焱害得家破人亡,成为上流社会玩物,落了个尸体喂鱼的凄惨结局。
或许是因为他真的无聊,也或许是他大发善心。
总之,他可不想这小说里唯一一位正常人落得这么个下场。
男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里藏着安意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打量,又像是厌恶。
他问:“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安意眨了几下眼,用食指指着自已,挑了一下眉,意思是:你是在说我吗?
男生眯眼:“别再我面前玩这种把戏,很恶心。”
确认这人是在说自已后,安意呵了一声:“你有毛病吧,我认识你吗,你就说我恶心。”
男生显然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神情微微一滞。
“不就问个人,你这小孩要不愿意说就算了,骂人干什么。你礼貌吗?”
安意理所当然地谴责完男生,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开教室。
季长绝盯着那道消失的身影,开口道:“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