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看向安意,安意点了下头。
秘书只好带着老四先出去 。
等待的过程中,安意的目光一直落在季长绝的身上。
即便满身狼狈,仍旧可见这人五官的清俊,气质的冷淡。
他想起小酒馆温暖的灯光,和蔼的奶奶,心中突感刺痛。
男人上前,绕着安意打量起他来,目光夹着一丝戏谑:“你也是季家的少爷?”
这人靠他太近,超过正常的社交距离,特别是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给人一种非常不适的感觉。
安意稍微偏头,往旁边挪开一步:“不是。”
“那你和这人是什么关系?”男人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他是你亲戚?还是你朋友?或者……是你的男朋友?”
这人话语间满满都是恶意。
忽然,安意肩上一沉。
男人的右手扣在他肩上,像压了一块沉重的石板。
安意皱眉,抖了一下肩想挪开。
没想到肩上那只手加重力道,捏得他左肩酸疼。
安意冷眼看过去,却见男人低头凑过来,用一种很恶心的语气对他说: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比女人还漂亮?”
男人满脸坑坑洼洼,说话间还飘着烟味的焦臭,让人几欲呕吐。
安意凝视着男人,隐藏在记忆最深处,充满嬉笑和恶意的杂物间仿佛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甜腥的血味儿,痛苦的哀嚎,死寂的空气……
一幕幕,在他眼前重现。
安意嘴角挂着点笑,凝视着男人:“是嘛,你是第二个说我漂亮的人。”
“哦?”男人淫笑道,“那第一个人呢?”
“死了。”
男人的笑容立马凝固在嘴角。
安意脸上笑容放大:“所以,你想试试吗?”
眼前的少年貌美秾丽,像一条彩花艳丽的蛇,那双桃花眼底的深处不是多情温柔,而是掩藏着某种渗人的疯狂。
从心底滋生的恐惧,让男人止不住后退一步。
他是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见识过直白的暴力和阴险的手段,但眼前的少年优雅有涵养,可眼神里恶毒癫狂却让他也感到几分害怕。
就在这时,老四跟秘书一同进来,打破两者之间的僵局。
老四对男人点一下头,表情难掩激动:“大哥,是真的。一车的现钞!!”
秘书走到安意身旁,压低声音道:“少爷,您没事吧。”
安意微微点头。
还好他以前在大学里报名参加过话剧社,摸过几天鱼,学了点表演技巧。
否则,刚才只要自已稍微露怯,眼前的男人立刻就会像嗅到血腥的鬣狗紧追他不放,直到达到贪婪恶心的目的为止。
事实证明,他骗过了男人,安稳度过。
还有说什么第一个夸他漂亮的男人死掉这种,也是他编出来唬人的。
没想到眼前男人这么笨,根本没有怀疑。
工厂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所有人将安意和秘书团团围住。
秘书察觉情况不对,举起双拳,摆出进攻的姿势。
安意立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冷笑一声:“钥匙。”
“把他给我,就给你钥匙。”
男人大笑几声,觉得少年幼稚可笑:“你现在在我的地盘,就算你不给,我也有办法抢。”
安意早就知道这男人说话不算话。
“好啊,如果你不怕车上的钱全都被烧了的话。”
在男人不解的眼神里,只见安意举起右手露出手心里如硬币般大小的按钮。
男人表情立刻变成惊惧:“你这是什么?”
“点火开关。”安意嘴角笑容扩大,又露出那种渗人的疯狂,“钥匙你可以抢,但只要我按下按钮,车上的现钞立马灰飞烟灭。你一分钱都别想带走。”
老四慌乱道:“大哥,大哥,这下怎么办,我们……”
“退开!”男人咬牙,只好一声令下。
围拢的人群渐渐散开。
安意一扬下巴:“人给我。”
男人没想到安意留有一手:“不行,谁知道外面有没有警察!”
此刻,男人早被车上那2亿现金搅得心里荡漾,但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我们兄弟上车后,你给我点火按钮,我交出这小子。”
如果外面有警察,那他也要拉上一个人质,留做退路。
安意皱眉,面上犹豫。
万一男人临时反悔,把季长绝一起带走怎么办?
到时候,人也没救,钱也没了。
男人早就被外面的钱挠得心里直痒痒,从小弟手里扯过季长绝,抽出一把水果刀,抵在季长绝脖颈处,那白玉一般滑腻的脖子上立刻划出一道醒目的红痕。
“不答应,现在就杀了他。”
“……不要。”安意咽了咽,后退好几步,“好,好。别动他,我听你的。”
-
外面天色已经偏西,遥远的天边缀着一抹光亮,比起夜幕,显得更加微不足道。
安意和秘书从厂房后退出来。
安意盯着季长绝被抵在脖子那把雪亮的刀,神经始终紧绷,不敢眨眼。
这片废弃厂房周围没有楼高建筑物,建在一片平地废墟之上。
再加上这会儿,天色暗淡,这群绑匪心里更加安定。
几人退到厂房外,男人一眼就看见屋外的卡车,难掩眼神里的狂喜。
“把我们的车开过来。”
安意才看见在这座厂房后面,停着一辆八人座的面包车,车身如夜色般漆黑,一旦窜入夜色里,就会像小鱼入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人挟持着季长绝,偏头朝其他人使眼色:“你们上车,待会儿跟在我们后面,老四留下,和我一起上另一辆车。”
男人扯着季长绝来到卡车前,看着安意:“钥匙。”
安意:“人。”
男人嗤笑,把刀抵进季长绝脖子:“我说了,给我钥匙。”
刀刃再次嵌进伤口里,带来的刺痛让半眯着眼的季长绝眉头一蹙。
安意心一漏,把车钥匙扔了过去。
男人立马丢给老四:“开车去。”
几人退到卡车副驾驶。
老四拿到钥匙,立马窜上驾驶座。
不一会儿,传来车启动的声音。
男人一只手打开副驾驶车门,一手控制着季长绝。
安意浑身紧绷,心跳如鼓。
男人半边身钻进车内,恶声道:“把开关给我!”
安意扫了一眼季长绝。
男人催促道:“快点!”
安意看见一滴血在季长绝白皙的脖颈处蜿蜒而下,呈现出一种凋零的美感。
他一手将点火开关慢慢递过去,在距离男人只有不到半米距离,男人猛然抓住。
但安意没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