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在这里偷换概念。你明明是为了自已!”
夜晚空阔,晏淼淼的质问回荡在花园里。
“我是为了自已,也是为了季长绝。”安意故意说,“总好过有些人连个清楚的答案都给不出来。”
“……你。”
“够了。”季长绝突然开口,深深看了眼晏淼淼,转身就要走。
晏淼淼喊住他:“长绝哥哥。”
安意看见季长绝背影一顿,停下来。
晏淼淼咬住下唇:“你和安意……是什么关系?”
安意挑眉,心道:不是吧大哥,你不是已经拒绝了你的长绝哥哥吗?怎么下一秒就问人家和他的关系?关你什么事?
季长绝没有转过身,站在原地,回答:“没什么关系。”
说完后,人就走远了。
晏淼淼听到是这个答案后,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安意:靠,不识好歹。
季长绝离开花园,没有回宴会举办的大厅,反而是循着石子路,来到了泳池边。
七岁那年,他失去了母亲。
父亲嫌家里晦气,住在半山别墅,不回家。
整栋房子里只有七岁的季长绝和一位年长的保姆。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不爱讲话了,总喜欢坐在路边那棵梧桐树下,看着路上来往的行人车流发呆。
一天,一位穿着小鸭子图案卫衣的小孩站他面前,奶声奶气道:“哥哥,你在难过吗?”
季长绝慢慢抬眼。
柔和暖阳下,一双如玻璃球般透明干净的眼睛无辜又胆怯地盯着他。
见他不说话。
晏淼淼从自已卫衣前面的小兜里拿出两个棒棒糖,舔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其中一个芒果味的递到他眼前。
“哥哥别难过,给你吃糖。”
季长绝定定地看着他,慢慢接过那只芒果味的棒棒糖。
晏淼淼不知道,他对芒果过敏,那只棒棒糖一直作为两人初相识的纪念品,放在他房间的保险柜里。
他小心翼翼地珍藏着来自晏淼淼的善意和温暖。
他把这人当成天使,像一位合格的信徒珍视和爱上晏淼淼。
可惜,这份爱意没有得到回应。
背后传来声响,季长绝盯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没有回头。
安意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看着季长绝孤单的背影,微微垂着头,明显一副受伤颓然的模样。
“诶,你也别太伤心了。你这么好的人,一定会遇到比晏淼淼更珍惜你的人。”
“再说了,他如果真心喜欢你,怎么会不接受你的告白?”
季长绝脸色沉下来,看来在那个时候安意就躲在后面偷看了。
他蜷了一下手指,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嗯?”
季长绝微微侧过头,清冷的月光下衬得他侧脸冷白淡漠,和在晏淼淼面前温柔的形象大相径庭,看安意的眼神跟看陌生人一样,一丝情绪都没有。
“我和你不是朋友,你完全没有必要做多余的事。”
安意叹了口气,走过来坐在季长绝旁边的躺椅上。
“这怎么叫多余的事?如果不是我,何焱的拳头都要砸到你脸上了。难不成你就让我在旁边什么都不管,看着他揍你吗?”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季长绝显然是不信的,“我不会帮你接近何焱,也不会帮你伤害淼淼?”
安意愣怔住,有种鸡同鸭讲的错觉。
“不是,季长绝,你对我的敌意是不是太大了?”安意说,“哦,你不会觉得我之前没认出你来,是我装的吧?真的不是,我都给你讲过了,上次落水后我的记忆一直有问题,许多事许多人我都记不清了,真不是故意在你面前表演的。”
季长绝冷笑出声:“安意,你这种前科满满的人,要让我怎么敢相信你?”
“我怎么就前科满满了?”
季长绝蓦然起身,用一种居高临下、蔑视的眼光盯着他:“之前你也是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演戏,连我都差点被你骗了。”
安意:“什么演戏?我……”
下一刻,自已下巴就被面前人钳住,无情地一抬。
安意生生撞入那双无情的丹凤眼里,犹如落入冰冷死寂的湖泊,浑身禁不住一抖。
季长绝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冽:“那次,我以为你真的不会再伤害淼淼,没想到你让我递给他的果汁里下了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安意蓦然瞪大双眼。
他在……说什么?
“幸好及时送进医院,才没导致最可怕的事情发生。”季长绝接着甩开他,从上衣领抽出手帕嫌恶地擦着刚才触碰过安意下巴的手指,“你现在这副演戏的样子,看着真令人恶心。”
随后,他将用过的手帕朝安意脸上一甩,矜贵高傲地转身离开。
安意还沉浸在刚才季长绝说出的巨大信息量中,震惊不已。
我靠。
听季长绝的意思,原主是因为嫉妒晏淼淼,给晏淼淼下过催情类药物?!!!
我靠我靠我靠。
安意吐槽:“安意啊安意,你也太过分了吧。这下事情可搞得太难办了!”
季长绝本就爱着晏淼淼,而安意却差点害得心爱之人清白尽失,这无疑是拿着把刀往自已爱的人身上捅。
季长绝怎么可能不恨他?
一想到原主干过的煞笔事,安意顿时觉得心绞痛。
这要和季长绝拉近关系,比登天还难呐!
宴会结束后,安意随着安宝成坐车回家。
车上,安宝成见安意情绪低落,也不讲话,便问:“安安在想什么?”
安意刚才一直盯着窗外,也没看什么,就是发呆。
听到安宝成这么问,安意转过头来。
在自已的世界,安意记忆的开端便停留在孤儿院,他没有父母,也不知道来自哪里。
他一个人长大,一个人生活。
没有完整家庭概念的自已,无法和身边人建立亲密关系。
即便后来出了社会,成为社畜,也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
成为原主后,他有老爸,但不得不说,有时面对安宝成的关心,安意显得无措和不自然,他也不懂自已为什么会这样。
安意摇摇头:“没什么。”
“我是你爸爸,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讲的?”
安意抬眼看向安宝成,愣了一会儿,才问:“老爸,我以前……是不是特别坏啊?”
“为什么这么问?”
安意摇头:“没什么,就是问问。”
安宝成揉揉他脑袋:“安安以前脾气就是稍微大了一点儿,但小孩子嘛,脾气大点又没什么。不过,以前的你确实看着没现在开心。”
“以前啊,你对自已要求格外严格,形体成绩生活习惯等等,没有哪一样不讲究百分之百的完美。”安宝成叹道,“你和我也不怎么交流,特别是上了大学后,整个人变得阴郁了许多。”
“现在看着你比以往开朗,对自已没那么苛刻,每天开开心心,老爸也觉得开心。”
在小说里,“安意”完完全全是个恋爱脑,压根看不到父亲是为自已好。
加上母亲早逝,“安意”的性格就变得更加沉默。
直到遇见了张扬桀骜的何焱,“安意”才像是找到方向一般,朝着那团火奋不顾身地扑过去,试图温暖自已。
只可惜,在小说里,作者设定的“安意”只是一个服务于两位主人公的炮灰工具人,永远不可能让他得偿所愿。
看着眼前的安宝成,安意忽然有种难言的感觉,堵在心里。
他无法对眼前这位和善的男人道出真相:真正的安意,在他穿书的那一刻,就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