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陈墨出现在了门后。
“你……”贺栖迟欲言又止。
“先进来吧。”陈墨似乎猜到了她要问什么，并没有意外的神色。
两人一起走进屋中。
过去半个月里，贺栖迟只见过他家的客厅厨房卧室还有卫生间，除了这些外，还有两个房间，门一直关着，不知里面有什么。
而今天，她发现两间房间中的一间门开了。
里面很空旷，很干净，很明亮，只有一架钢琴。
很显然，刚才的琴音正是陈墨弹的，贺栖迟不由感到惊讶。
她以为陈墨学习好的同时会唱歌和做饭做菜已经足够厉害了，但明显还是低估了他。
陈墨为贺栖迟搬来一张凳子，让她坐在了琴房内离他不远的位置，自已也在钢琴前坐下。
“嗯……在我弹琴前，你有什么要问的吗？”陈墨目光温柔，轻声问道。
贺栖迟能想到的问题有三个，第一个问题已经得到了答案，剩下两个分别是，他原来会弹琴？他要弹什么？
不过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她摇了摇头，道：“没事，你弹吧。”
“好，我接下来要弹的歌叫做：《我们》”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墨看着她。
贺栖迟微怔，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这个歌名另有所指。
陈墨不再说话，只是转头看向乐谱架。
上面有一张纸，纸上写着什么，贺栖迟无法看清。
他抬起双手，落在琴键上，目光变得专注认真。
然后，轻轻按下了第一个音……
噔。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更多的音阶与和弦在轻快的节奏中带着起伏接连响起，旋律舒缓而柔和，就像他十指在琴键上跳跃的姿态。
他微吸一口气，张口唱道：
“我们，就像两朵洁白的云彩，
“春风吹过，不理不睬，
“夏天朝阳，对我们笑容和蔼；
“秋季萧瑟，不唱悲哀
“冬日冰寒，为大地落下白雪皑皑。”
他的声音磁性而温柔，干净又细腻。
第一段主歌结束了，曲至此时，陈墨的十指在音阶之间跨越的幅度更大，但跳动的速度却更慢了。
曲声少了几分欢快，多了几分悠扬，仿佛是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他再次张口唱到：
“我们要去大江与南北，去看古往与今来；
“在分别时不感怀，挥手时亦自在；
“若是要分开，那就分开罢，
“因为我们，
终会相遇在天外。”
……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悄悄停了，多了几分湿意的空气钻过窗户的一角，掀开纱帘，吹动了少年的头发，少年只是专注地弹着唱着，没有注意到一旁少女眼中逐渐明亮的光——雨后的秋色如此宁静，一如她注视着他的目光。
在第二次副歌结束后，琴音也越来越轻，越来越淡。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然后消散，曲终，人仍在。
贺栖迟不由得痴了。
陈墨站起身，走到窗边，把窗户关紧，然后见到她的模样，先是一愣，后又转为笑意，抽走乐谱架上的纸，走到她身前。
“这是我昨晚写的歌，怎么样？”他道。昨天文艺汇演的事让他想起来自已还会唱歌，于是一下子，诸多思绪泛起，在贺栖迟离开后，他即兴而作，写下了这首歌。
贺栖迟回过了神，想起来刚才他说这首歌的歌名叫做……我们。
原来，这是写给我们的吗？
她没想到，昨天只是开玩笑一般的对话，却让他如此认真的写了一首歌出来，而且亲自在自已的面前演唱。
接过那张纸，看着上面写着的诗如情书的歌词，她很意动，也很感动。
“很好听，我很喜欢。”她认真地回答道，看着陈墨的目光炽热得仿佛有真实的温度。
与她深深地对视了几秒，陈墨忽然道：“你还记得你之前问过我，我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你的吗？”
贺栖迟有些不解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轻声道：“嗯，怎么了？”
“之前我没有想明白，但我现在想起来了。”
……
大约四个月前，暑假还没到来，他们还是高二的学生，天气正是春夏转季之时。
座位还是那个座位，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在他右手边的位置。
天气凉爽，阳光明媚，微风不燥。
窗户微开，风吹动了他手上的试卷，那个刚好过及格线的“90”分红色笔记如此醒目。
他眼神毫无波澜，仿佛沉寂。
他随手便打算将试卷扔入抽屉里，让它和那些从不翻阅的教科书一起落灰，却手抖了一下。下一刻，试卷脱手而出，眼看着就要飞离座位，他连忙挥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不过幸好，坐在身侧的那个美丽的女生也注意到了他的情况，女生随意地抬起手，稳稳抓住了他的试卷。
女生看了一眼，就把试卷还给他，她美丽的脸上神情还是那么平静，语气也显得有些平淡：“加油吧。”
这种鼓励放在任何同桌之间都很平常，他们也没例外，但不知怎么，也许是那天的阳光太明媚，也许是那天的温度太宜人，他看着她的眼眸，听着她的声音，如死水一般沉寂许久的心境忽然溅起了一道涟漪。
哪怕后来，他的表现没有任何变化，成绩也没有任何提升，但涟漪终究是出现了，触碰到心底的边缘，然后回弹，再碰撞，不停息的将心境彻底搅乱。
那个孤单的暑假，他开始偶尔会回忆起她的双眼。
不知道是哪一天，也许是洗了个澡一时兴起，也许是看某只飞鸟快活的姿态，他下了决心，不再抛弃自我。
于是后来，他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重拾他遗落的时光与知识，有了开学时候震惊全班的逆袭。
时间回到现在。
“其实，高一开始，我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你了，原因有些俗气，就是因为你好看，但如果问我对你第一次心动是哪一次……那一定是那一天，你对我说‘加油’的那个时刻。
“如果不是你，我虽然可能也会重新振作起来，但大概得等到快高考的时候，那时候可能已经晚了，所以……我很幸运能遇到你，栖迟。”
陈墨抬起手，试探性地抚摸着贺栖迟的头发与脸颊。
贺栖迟任由他抚摸着自已，同时也深深地看着他。虽然她觉得，在暑假之前的时候，两人关系还很一般，现在对当时的回忆难免带上了几分滤镜，但这都不重要，只要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就好。
于是陈墨心头微动，明白了什么，俯下身，吻上了她。
这一次，不再是一触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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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首《我们》是我自已为了这段剧情写的原创小诗，轻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