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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秦来一顿,“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我刚开始的确猜想你是...”林束阳小声嘀咕,“我从来没听过活人能做阴司使的。”
“算了算了,你爱谁谁。”他摆摆手作罢,“反正你得跟我一块去抓赤鬼,咱俩暂时分不开。”
“...行吧。”秦来轻叹,心里因为林束阳没有刨根问底多了些好感。
等烟雾逐渐散去,整个黑河村彻底变样。
地面到处爆炸形成的坑痕,湿泞的泥潭连同之前村子的残垣断壁也都消失不见。
小山堆也被爆破成一地残破石块。
两人走下去,利用手机灯光一通照看。
“奇怪,都不见了。”林束阳疑惑道。
秦来走到一个巨坑之上,这个巨坑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填满,就像一个大型的垃圾坑。
“不用找了,整个村子都被揉碎堆在这了。”他扬声道。
闻言,林束阳连忙走过来,眉心一皱,“卧槽...刚才泥潭旋转那动静不就跟抽水马桶一样。”
“咱俩要是没跑这会也在下面埋着呢。”他摸着下巴啧啧感叹。
“我宁可被埋下去也不想被自已人炸死...”秦来面无表情道。
“哎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走吧,不然明天警察来了咱们也不好解释。”林束阳揉了揉肩膀,“累死了,啥都没找到。”
“...”秦来扬起手,“嘘,你听见什么没有?”
“哇不是吧大哥,你又来!?”林束阳又摆出戒备的模样左右看,“这次又是什么?”
秦来没有说话,而是循着那微弱的声音看向不远处,随后抬脚快步走近。
他停在山堆碎石中乱看,弯腰开始搬动石块。
“过来帮下我。”
“...”林束阳长叹一声,认命的上前帮忙搬石块,“找啥啊?”
“用力!”秦来没多说,两人一起用力挪开巨石,下面露出一个印满符文的黑色木箱。
“哎,我刚才好像在那个山洞里见过这箱子。”林束阳踢了一脚,不算沉,似乎装了不少东西,刚打算上手时被制止。
“我来吧。”秦来召出肃夜刀,扎进缝隙一撬,符文突然烧毁,箱盖咔嚓一声崩开。
他用刀掀开盖子,手机光将里面的物品瞬间照亮。
“这!?”林束阳瞪大双眼。
只见箱子里整整齐齐排列着许多的头骨,上都刻着漆黑的恶字,格外渗人。
“应该是小孩的头骨,都不大。”秦来沉声道。
“一群丧尽天良的东西!”林束阳低咒一声,闭上眼默念了几句往生诀。
那萦绕在耳畔的细弱声音突然消失,箱子里的头骨突然颗颗裂开,数道灰雾涌出,在两人周身环绕。
林束阳一脸戒备,秦来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指灵牌扬声道:
“夜巡在此,此间孤魂,指灵牌下听令。”
闻声,灰雾快速汇集后在不远处落下,缓缓形成一群孩子的模样,个子都不高,能看出年龄应该也不大。
阴司黑册翻开,一个个人名缓缓浮现,秦来仔细看着,却没有找到杜嘉乐。
见状,林束阳放松警惕,打量着不远处的孩子们。
他们神情迷茫,安安静静站在原地。
“放心,不久后会有拘魂使引你们去阴司。”秦来放缓口气,“告诉我,你们知道杜嘉乐在哪吗?”
“...”孩子们一同摇头,没有说话。
其中有个小女孩没动,而是摸了摸自已的脑袋,迷茫的脸上浮现出难过的神色。
“...”秦来注意到她,眉心微皱。
这孩子就是被郑小雏砸死在厨房的女孩。
“我,死了...”她缓缓开口,声音稚嫩却揉着一股沙哑,“好疼。”
“为什么?”
执念翻涌而生,女孩的身体逐渐凝为实质,“为什么?”
“我只是,希望她能留下来...”
“嘁!”林束阳冷笑一声,“人家大好年华,凭什么留下来陪着你们这群还流着鼻涕脏兮兮的小孩?”
“能教你们那么久仁至义尽!”
“不,不对,不对!!”女孩抱着自已的脑袋尖叫,“杜叔叔说老师一定会留下,杜叔叔说他有办法!只要我们把老师带过去!!”
闻言,秦来连忙询问,“你们把她带去哪?”
小女孩的记忆一片混乱,头疼欲裂,“奶奶,奶奶说,仪式,老师,老师会留下。”
“洞...”她哭出声,眼泪不断滚落化为灰烟消散,“黑黑的洞。”
“奶奶,不让我们进去。”
孩子们被传染,都跟着哭出来,尖细且破碎的哭声在夜风中回荡。
林束阳打了个激灵,低咒一声道,“好好一个人,都让你们这群熊孩子毁了。”
杜叔叔...
他一顿,连忙询问,“你们说的那个奶奶,是不是姓杜?”
孩子们有的摇头有的点头。
“烦死了,叫啥谁知道啊?”
“...杜芳。”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也没看清是谁说的。
“杜芳!”林束阳一拍大腿,“走秦来,我知道了。”
秦来心里也有个猜想,随即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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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医院走廊。
五楼住院部病房。
杜芳跪坐在床上,神色虔诚,双手握紧置于胸口,嘴里絮絮叨叨念叨着,完全没有中风的模样。
“无上福禄天,人间授永生...”
“人间授永生...”
窗户缓缓打开,一个身影落下,口中还吹着不着调的口哨,左臂挂着一件全是补丁的袈裟。
“!?”杜芳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眼里浮现欣喜之色,“魂主大人。”
她连忙滚下床跪在地上,额头贴地,“福禄天,赐福,授我永生。”
闻言,那人咧嘴笑出声,两排锐利獠牙尽露,“永生。”
“你也配?”
杜芳一僵,慢慢抬起头,只见那人抬手指了指自已的脑袋,“你这里,长了东西,如果不是福禄天恩泽,你早就死了,老东西!”
“...”她双唇哆嗦着,露出一抹皱巴的笑容,“是,因为无上福禄天恩泽,我,我活下来了。”
“请,请继续赐予我...”
“给我。”那人没废话,直接伸手。
杜芳犹豫片刻,将自已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递到他手中。
漆黑的绳子上挂着一个木雕小人,背后刻着小小的生辰八字。
“哼。”那人收起项链,一只脚踩上窗户正要离去。
“魂主大人!!”杜芳扑过去拽住拖地的袈裟,“您不能抛下我啊,我,警察,警察这两天一直在问,我,我瞒不住的...”
“我是,福禄天信徒,我忠诚,于,福禄天...”她涕泪纵横,死死拽着手中腥臭的袈裟不放。
“...”那人转过头,黑眸微动,抬手比出枪的姿势轻轻指着自已的太阳穴。
“Boom...”
“呃!”杜芳浑身一僵,眼睛和口鼻同时迸出鲜血。
等护士进来时,张开的大窗不断灌入冷风。
“这么冷为什么开窗?”她呵斥着打开灯,瞳孔瞬间放大。
只见杜芳蜷缩在血泊中,脸上带着凶恶僵硬的表情,七窍流血,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