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来到景王府,裴夏将自已的住处选在了付景卿旁边。
因为付珺予提前派人来吩咐过,管家不敢怠慢,一切都按照裴夏的喜好来。
晚膳时,付景卿还没开始吃,裴夏不请自来。
“你能不能自觉点?至少在明面上你还是皇兄的人,想要跟我的话,就必须要先跟他断干净。”
裴夏身后跟着管家安排的婢女,她随意的拍拍手,一碗蛋羹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被人放在桌上。
“这可没法断。”她还不想跟大崽崽断绝关系。
“我给你做了蛋羹,要吃吗?”
付景卿很想义正言辞的拒绝,可仔细看,嫩滑的蛋羹点缀着翠绿的小葱,两滴香油点上,足够馋的人直咽唾沫。
明明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一道菜,付景卿却控制不住自已的眼睛,直直盯着它看。
小时候母后也常常做给他吃,她会拿起羹匙,摸着他的头喊着乖乖,然后耐心地喂到自已嘴里。
“……谢谢。”
付景卿说不出什么狠话,即使裴夏是政敌派来的,他也认了。
美酒佳肴鱼贯而入,付景卿却扶着瓷碗,大口大口的吃着自已的蛋羹。
“慢点吃,你要是想吃,我以后还给你做。”
付景卿吃完后,优雅的擦着嘴角。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两人吃完饭后,并肩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
冬季的晚风吹拂而过,银色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显得有些许的静谧。
“其实本王还是挺喜欢冬季的。”
母后死在那个燥热的夏天,一并带走的,还有他无忧无虑的童年。
一家人在一起的冬季,根本不会让人感到寒冷。
他们会和母后围坐在碳炉旁,七嘴八舌的讨论近期发生的趣事。
“我也是。冬天最爱和家人待在一起,暖暖的。”
特别是儿子一个个都贴着自已,像是两块软软的暖宝宝。
莫名的时刻,两人对视,竟让付景卿对裴夏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考虑考虑跟着本王如何?”
裴夏噙着笑,看向他,“你这么挖你哥的墙角,他知道吗?”
付景卿毫不在乎的耸耸肩,“你别看他那个样子,人憋久了会出问题的,我只是给你一个更好的机会。”
“我虽然不感兴趣,但如果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非要纳瑾姑娘进府,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裴夏看不出付景卿到底迷恋楼瑾瑾何处,他是喜欢美人,却也不会如此肤浅。
付景卿沉默许久,以往胆敢有人揣测他的心思,他早就翻脸了。
如今对着裴夏,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重话。
“你真的叫裴夏吗?”
裴夏皱了皱眉,儿子这是还不相信她呢。
“至少面对你,我没有说过谎话。”
付景卿叹了一口气,他就只是吃个蛋羹,为什么会情不自禁的想要亲近她。
血缘有时候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是失眠,听着她的歌声我才能睡着。”
“四年前皇兄血染未央宫,亲手杀了十多名大臣,我亲眼所见,从那以后便开始出现失眠的症状,寝不能寐,痛苦不已。”
银辉之下,付景卿的身影略显萧条。
“成王败寇,珺予不杀他们,那死的就会是你们。”
付景卿似是没有料到,裴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看向她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欣赏。
“你要是觉得累了,可以借用珺予的肩膀。当然,我的也行。”
裴夏拍拍自已的肩膀,示意他可以靠一下。
晚风夹杂着梅花香,迎风吹过。这是付景卿第一次觉得,夜晚并没有那么难熬。
“想什么呢?本王才不会这么脆弱。”付景卿眼底带着戏谑,抬脚前一步往前走。
裴夏在后边追着他,嘴里还问了好几遍,真的不要试试吗?
付景卿抬起手,接住飘落的梅花花瓣,心底默念一声谢谢。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付景卿的住处,就见楼瑾瑾身穿淡粉色纱衣,见到来人,她盈盈一拜,显得腰肢柔软纤细。
裴夏抬头看了一眼寒冬腊月的天气,不由在心里感慨,东虞的探子,身体素质是真的不错。
“不心动吗?还不快抱着你的新娘入洞房。”
付景卿看着楼瑾瑾的装扮,微微皱眉。
“瑾娘,本王对你并无男女情义,你不用这么轻贱自已。”
楼瑾瑾身体微晃,她不知道付景卿话中的真假,只能自已试探。
“妾在春宵楼从未接过客,王爷这是嫌弃妾不成?”
付景卿嚅嗫着说不出话,裴夏在旁边轻笑一声,一针见血。
“是他根本不喜欢你,这很难理解吗?”
一个正常男人在对女人没有悸动时,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看不上,二是尤为看重。
大多数还是属于这一种情况。
楼瑾瑾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自已被无数人追捧,从未想过会受到如此轻视。
她双眼含泪,脸上的委屈不像是假的。
“都是妾一厢情愿……王爷不必挂怀……”
楼瑾瑾抹着眼泪,泫然欲泣的样子惹人心痛。
她话说完,小跑出了院子。
付景卿本想伸手去拦,想起裴夏在身边,生生止住了手。
“你怎么还不回去?”
“我想看看你是怎么被人钓到手的?
那意思就是,这是一个连蠢人都能看出来的美人计。
付景卿矜持地整了整衣襟,“咳咳,本王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还有你,收起你的小心思,本王目前对你不感兴趣。”
许是裴夏看着儿子的眼神太过宠溺,让他有奇怪的念头。
“这么晚了的确适合做梦,我先走了。”
她是在看不起自已吗?付景卿气愤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院子寂静无声,楼瑾瑾这才从侧门后出来。
她盯着裴夏离开的方向,眼神怨恨。
要是没有她的阻拦,付景卿今晚肯定会陪着她。
果然长得越好看的女人,心思越深。
一个没过门的女人罢了,竟然敢挡着她的路,看来是不能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