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奶奶很抗拒住院,一来是怕花钱,二来是她一贯觉得自已的病没必要住院,她身上总是疼,一阵一阵的,疼过了也就好了。
老一辈的人总是这样,有什么病痛总是忍,忍到死也就不疼了。
医生问了一大堆,肖玉棠将她说的注意事项记在手机上,又穿梭在医院的各个地方,明英就陪着庞奶奶坐在医院内的椅子上等着。
肖玉棠在排队拿药,包里突然响起手机铃声,她看着上面的名字,压下心中的疑惑:“顺时叔你找我?”
“你在哪儿?”
苏顺时的喘息有些急促,身边也很嘈杂,听声音也像是在医院。
“我在医院的中药房。”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来找你。”
“啊?”肖玉棠一度以为自已听错了。
她思忖着,他之前受过伤,也是来检查的?
苏顺时一眼就看见挤在人群中间的肖玉棠,她正倾身向取药的护士询问中药的注意事项,一边点头一边在手机上记录着什么,一张脸满是认真。
肖玉棠一回头就撞上苏顺时的目光,她眼中迸发出惊喜,清脆的声音敲在他的心头:“顺时叔你真在医院啊~”
她尚不知苏顺时是送明英和庞奶奶来的。
苏顺时满心满眼都是她,促步走到她身边,“找停车位去了,回头你奶奶就不见了。”
肖玉棠啊了一声,登时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顺时叔。”
“我反正也没事。”
医院里人来人往,因为避让他人,有时候会不经意撞上,肖玉棠满心惦记着庞奶奶的病,也没理会,反是苏顺时心猿意马。
他想到刚刚明胜的嘱托,肖玉棠才出社会不久,在他们眼中一直都是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虽然也熟悉医院流程,但觉得苏顺时是个靠谱的,所以拜托苏顺时照看着些。
“你爸爸说给你奶奶做个全身检查。”
“好的,他刚刚给我打电话了,但现在都下午了,有一些科室的号明天才有,所以要做全身检查还得等明天,我一会儿找个酒店咱们先住下...”
她想得周到,再加上拍奶奶有些晕车,中午也没吃啥,她打算一会儿带他们去吃点好吃的。
“嗯。”苏顺时听着她娓娓道来,突然就意识到她是个大人了,自已好像插不上手。
拿完药汇合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吃晚饭又太早,明英陪着庞奶奶在医院休息,苏顺时陪着肖玉棠去找附近的酒店,等定下酒店之后接她们去歇一会儿。
酒店内肖玉棠又接到明胜的电话。
“明天看看你奶奶身体怎么样,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不回来了,刚出来路费都没挣上...”
最后又与她商量了一下:“你就先别找工作了,回家照看你奶奶一段时间,没两个月又要收包谷了,你爷爷腰又痛,你就在家帮着点,反正你找的工资也不高...”
明英手头还带着三个孙女,养了十几头猪,玉米种满山,也没时间过来帮衬,若是有肖玉棠在家帮肖老头儿和庞奶奶,他们都放心很多。
于是也在一旁劝,庞奶奶没说什么,瘦瘦小小的一团,皮包骨似的,肖玉棠一看就心软,权衡了一番也就同意了。
‘砰砰砰——’
‘砰砰砰——’
苏顺时的房间被敲响,里面立马传来脚步声。
“顺时叔你在休息吗?”肖玉棠抬手又打算敲门,吱呀一声门就开了。
露出苏顺时结实的胸膛,他穿着藏青色的短袖,衣裳很衬身材,整个人看上去阳刚又健壮。
她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笑容中带着几分罕见的讨好,苏顺时见过她这样的表情,是在她求明胜帮她做事的时候。
她每次央求明胜,都先露出一张阳光到极致的笑脸,眉眼弯弯的,一个劲儿地往前移,眼中迸发出狡黠的目光,十分生动。
“怎么了?”
苏顺时一看见这样的表情,心肠软了又软,嘴角止不住扬起一个弧度。
肖玉棠赧然,歪着头,“顺时叔你可以陪我去取一下东西吗?”之前她来找工作带了行李,这几天都住旅馆里,东西也还在。
眼下打算回家照看庞奶奶,索性就先带过来。
“好。”
“一会儿请你吃好吃的!”
肖玉棠亲昵地扬了扬眉毛,一双眼盛满细碎的光芒。
苏顺时开车载她到先前的旅馆,约莫半个小时就到了,旅馆比不得酒店的环境,她就一个行李箱和一个挎包。
苏顺时提着她的行李箱放上车,肖玉棠押金也退好了,又从旁边买了两瓶水给苏顺时。
苏顺时看她脸色有些白,照理来说她这么折腾脸早就红了,但她精神头不错,也就没多心。
直到开出去老远,耳边传来她微弱的低吟。
只见她一手紧紧攥着安全带,一手掐着大腿,脸色苍白如雪,额头上不断渗出汗水,一颗颗坠入脖颈,胸口处一片湿痕,整个人像从水里捞起来的。
她双眼紧闭,死死扣住牙关,殷红的嘴唇被咬的发白,强忍着嘤咛,胸口快速起伏着,脖颈中间的红痣飞快跳跃。
苏顺时一惊,语气中带着惊惶:“你怎么了!”
肖玉棠嘤了一声,眼前发昏,视线模糊,鼻尖急速换气,鬓发完全湿透了,她难耐地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他正开车呢,还在大马路上,没法子立即停车,他一边找停车点,一般关注着肖玉棠的状况。
“滋——”
苏顺时心中焦急万分,终于找到停车点,几乎是眨眼间就下了车。
他急红了眼,飞快打开她的安全带将人捞出来,肖玉棠整个人都是软的。
与先前跌倒时的软不一样,这次是柔弱无骨,没有一点力气的瘫软,任由苏顺时的作弄。
苏顺时一捞就是一手的冷汗,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冷冰冰的,要不是她急促呼吸,都让人是尸体。
肖玉棠感受到苏顺时的力道,不受控地被他弄出了车,她浑身绵软,没有一点安全感,只能死死抓住苏顺时的衣裳,将他的领口扯得不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