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棠正在炸酥肉,有庞奶奶和守梅的指导,她拥有一手好厨艺。
每当做好一些菜她都会夹一块别人尝一尝,庞奶奶总是觉得肖玉棠做的东西万里挑一,从来不说不好吃。
肖老头儿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放味精,他听信了十几年的谣言,味精致癌的认知深入骨髓。
虽然如此,肖玉棠还是背了他的眼继续放,反正肖老头儿没看见=没放。
明胜通常会用玩笑的方式将自已的意见夸大其词,弄得肖玉棠咬牙切齿,然后撇下纠结的肖玉棠忙自已的活儿。
守梅则要正经许多,但也不吝夸奖,让她更加有动力。
金灿灿的酥肉散发着肉香和油香,还冒着热气,她夹着一块肉从厨房探出头来,没看见明胜和守梅的身影,环顾一周,其他几位工人忙着砌砖,只有苏顺时在下方搅和水泥。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他穿着黑色短袖,宽阔的后背将衣服顶得鼓鼓囊囊,看上去十分健壮,像网络上的健身博主。
他下身是迷彩裤,双腿修长而有力,裤子上面沾了不少水泥浆,一身灰扑扑的。
肖玉棠纠结了一下,然后夹着肉朝苏顺时走过去,苏顺时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逐渐加快。
“顺时叔!”肖玉棠叫住苏顺时,一手罩在酥肉的上方以防灰尘,苏顺时应声转身,小丫头正仰着一张纯挚的笑脸。
“你尝尝哟~~”她笑眯眯的看着他,白皙的脸庞上展开一朵花儿似的,她将酥肉往他面前推近。
苏顺时握着铲子的双手紧了又紧,局促地愣在原地,视线锁在她纯洁的脸上,心如擂鼓,一时慌了神,竟没听出她说了什么。
“顺时叔,你尝尝嘛~~~”肖玉棠以为他太客套,又往他嘴边推近了些许,苏顺时鼻尖充斥着肉香,身上莫名其妙涌起一阵燥热。
他回神,微微低头,与肖玉棠的距离近了一些,然后张嘴含住肉块,咸淡适中,柔韧有嚼劲,味道的确不错。
“怎么样?好吃吗?”她的眼中迸射出精光,期待地看着苏顺时,等着他的评价。
苏顺时对上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有些手足无措地点了点头,慌乱中又带着隐秘的喜悦。
“那就好!”肖玉棠嘴角的笑意浅淡了一些,很快又恢复如初,要是他能夸两句她会更开心。
不过苏顺时一向寡言少语,她也不在意。
“我去忙了!”说罢,转身就回到厨房。
苏顺时的目光黏在她的背后,胸腔仿佛被填满了似的,整个人突然间精神焕发,他回味着嘴里的味道,喉嗓中发出两个缱绻的字音,“好吃”。
四月中旬,肖玉棠参加了一次事业单位考试,苏顺时一天没有见到她,心中空落落的。
他知道自已对肖玉棠的心思不纯,但他抑制不住自已心。
他和叶婷结婚很仓促,两人之前的感情并不深,婚后生活也不咸不淡,面对叶婷的时候,他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
他们的婚姻,自始至终都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叶婷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在别的人身上决计不会毫无抱怨和平解决,但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并且表现出常人难以理解的平静。
这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让那些看笑话的人十分失望。
他沉默应对,然后极其迅速地向叶婷提出离婚诉求,让原本还想挽回的叶婷猝不及防。
而他诡异的沉默让苏达坤和覃中秀完全不敢插手,他们一致认为苏顺时受到了刺激,猜测他处在爆发的前夕,然后将他送回老家养伤,同时也养心。
没人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想法,但他的确摆脱了这一段莫名其妙的婚姻。
三年的婚姻,他的脑海中的生活片段少的可怜,甚至不及在肖家干活儿的两个月多。
他从来都不喜欢叶婷,第一眼就不喜欢,她留给苏顺时的记忆少之又少,苏顺时甚至无法记起她的长相,唯一的印象是她高挑纤瘦。
而那个孩子一贯是覃中秀操心,她对孩子的感情远远比苏顺时要深,苏顺时这三年几乎都游走在边疆地区的工地——他在回避这段婚姻,也在抗拒。
所以离婚时他极度果断决绝。
他没有喜欢过女孩子,他相过的女孩子不少,只有肖玉棠让他心心念念。
她一言一行都能在他心里激起风浪,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她的身边,李英结婚时他偷拍的照片一直在他的手机中,保存在最私密的空间里。
但他深知与肖玉棠的距离遥远,经过离婚一事,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加远了,但苏顺时就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思念。
她一天没回来,苏顺时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明胜和守梅还以为他生病了,让他早早地回家休息。
他魂不守舍地回到家,父母都在外面打工,偌大的家中空无一人,毫无人气可言,冷清地不像话。
苏顺时静静地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良久,他找出尘封已久的车钥匙,打开车门。
他想见肖玉棠,非常想见她,迫切的想要见她,像一个隐忍到极致的瘾君子,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想法。
但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肖玉棠的联系方式,他不敢也没理由找她要,他觉得非常冒犯,他想了许多拙劣的借口,最终还是没有跨出第一步。
他没办法联系上她,甚至不知道她此刻在哪里。
苏顺时垂着眼睫,颤动着手取出车里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急不可耐的吸了一口,唇齿间像有人在跳舞,烟圈滑动在喉间,经过短暂的停留后缓缓散去。
他神色稍霁,有片刻的放松。
但很快又被浓烈的情绪攻占。
他一次又一次点燃新的烟支,直到烟盒尽磬,脚边留下一地烟头。
他受不了了,仿佛有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他要去守在她回来的必经之路,他一定要见到她,他的思念快要把他逼疯了。
‘嘟嘟嘟~~~’
汽车发动。
他不知道肖玉棠坐什么车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只是将车停在她家楼下附近,然后静静地躲在车内,死死盯着她回家的巷子。
万幸,去年和明胜与守梅在同一个工地的时候他们曾将自家的地址告诉过苏顺时,否则他还要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等待。
到日落西山,巷子那头出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苏顺时几乎是一瞬间冲出车。
她穿着一件浅绿色开衫,里面是一件高腰小背心,下面是一条阔腿裤配小白鞋,肩上挂着一个帆布包。
平日里扎起来的头发被她披散在身后,一走一动间扫动着纤细的腰身,像赤裸裸的勾引。
她看上去就像是春天里的新芽,尚未经受过烈日和暴风骤雨的洗礼,鲜嫩又有生机。
肖玉棠的脸上没有以往的笑意,看上去心事满满,机械地迈着步子往前走,甚至看都没看突然出现在身边的苏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