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说来我的想法并不算新,因为早在我和肖海讨论的时候,他就提出过类似的想法。
当时我们猜测“鬼地震”是某种通讯,所以肖海讲了他以前带队盯梢的行动,会定时让各单位汇报情况的习惯。
之后我们又以此为基础,猜测其他发生“鬼地震”的位置,都存在那种超出常理的地下空间和三身雕像,挖掘地球的“鼹鼠计划”也是由此而来。
不过在当时、甚至在几分钟前,我依然认为“鬼地震”是具有某种实际含义的,而且索菲娅能破译地震波形,也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我之前的方案,一直是破译地震波形、再根据信息反推出更多的信息。
直到刚才听了李智勇的调查过程,我忽然有了一个灵感——如果“鬼地震”所包含的信息不重要呢?
如果那只是类似“吃了吗”、“早上好”这种信息,用来表示信息的发送方一切正常呢?
与其浪费时间破译信息,发现无用之后再去寻找信息源头,倒不如从一开始就直捣黄龙。
所以当我从一号营地的帐篷里醒来之后,便立即开始着手准备。
和之前的两次入梦不同,这次我有三个非常明确的目标——
首先,我要确定郭守敬是不是“锚点”,如果是,他又掌握了多少信息。
其次,我要查清“主”是个什么东西,它又为什么要制造“鬼地震”。
最后,我要让这个梦境坍塌,然后看看庄湘最后见到的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目标改变,我的行为模式也要跟着发生改变。
从前我尽量配合梦境走向,是为了延长入梦时间、以便尽可能多的获取信息。
但这次我只有三个目的,而这三个目的不需要太多时间,所以我要像很久之前、张全对我的描述那样——像箭一样直奔目标。
入梦之后,我先找了两支老式手电筒,用塑料袋做好防水插进腰带,又找了20节备用电池,同样用塑料袋装了一大包。
接着我来到会议帐篷,找出往年的地震波形记录后,利用篝火灰烬下剩余的火炭点燃,直接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些记录是柱子来一号营地的真正目的,没有这些记录,索菲娅就无法获取全部的地震信息,这样我才能有机会趁虚而入。
眼看着最后一张纸也被烧光,我用铁管搅散了灰烬之后,便沿着主路开始追赶科考队。
到了这个时候,独自行动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科考队虽然已经出发了有段时间,可他们人多、设备多,再加上山里的路比较难走,速度难免会受到影响。
而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再加上之前入梦跟着柱子走过一次,所以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远远听见了科考队的声音。
他们在我前方大概一百多米,几分钟后声音依然没有远离,似乎是停在那里休息。
但我没有去找他们汇合,观察四周确定自已的位置后,拿出一支老式手电筒按亮,然后用外层的塑料袋,把它固定在树枝上指示方向。
这种老式手电筒的光芒不算很亮,再加上现在是白天,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那片昏黄的光斑,但它却可以防止我在林子中迷路。
接下来的过程很顺利。
我趁着科考队休息的时间,成功从树林里绕到了他们前面,然后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冲下一段小土坡之后,便来到了那个岩画洞穴的附近。
在这个时间点上,索菲娅还没把科考队引过来,所以洞口几乎完全被茂盛的植被覆盖。
我拨开枝条钻进洞穴,短暂休息了几分钟后,便来到洞穴深处,一头扎进了水潭里面。
穿过第一段水下通道,我爬到岸上打亮了第二支手电筒,然后开始研究洞壁上的岩画。
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
这些岩画来自索菲娅所信仰的宗教,而“主”又是这个宗教的神明,说不定会从其中获得什么信息。
但我之前的两次入梦,要么重伤、要么就是有人盯着,始终没找到仔细研究的机会,而这也是我选择独自行动的原因之一。
可是在我看清整幅岩画之后,反而感觉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这幅岩画的面积大概两平米,中间有两道明显的横向空白间隔,将整幅画分割成上、中、下三个部分——
我首先注意到最上方的部分,那部分岩画的主体,是两个细长的三角形。
几十个人形围在两个三角形的外侧,却不是那种常见的一大圈儿,而是相互间手拉着手,组成一个“∞”的形状,将两个三角形分别围在两个圈儿里。
画上的人形都朝一侧弓着腿,似乎想表现出一种“奔跑”的动态。
我猜测这应该是某种庆典或是仪式,因为在它下方、也就是中间部分的岩画中,除了三角形和人群之外,还多了一个巨大的东西。
那个东西真的非常大,它位于人群组成的“∞”上方,高度相当于四五个人形叠加起来,如果按照现代人的身高计算,它的高度应该有10米左右。
至于它的样子——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形容的话,就像一块沾满了颜料的抹布,揉成团之后从两三米外扔到墙上,颜料沾蹭、溅射之后所留下的痕迹。
所以我仔细看了几分钟,依然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因为它的外形太另类了,不符合我认知中的任何一种事物。
接着我看向最下方、也是整幅画中占比最大的一部分。
那是一片土黄色的圆点,零零散散有二三百颗,总面积大约一平方米。
起初我以为是绘制的时候,不小心滴落上去的颜料,直到我发现其中几个圆点的位置,完美符合北斗七星的形状后,我开始感觉不对劲了。
于是我开始更加仔细的观察,虽然我对天文星象没什么了解,但一些比较知名的星座还是认识的。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陆续辨认出了猎户座的腰带三星、天鹅座的北十字星,甚至还有簇拥在一起的昴星团。
一个北斗七星还可以说是巧合,但这么多星座的形状、甚至位置都能对应的上,我只能认为这是一份星象图。
“嘶——”
一股寒意沿着脊柱攀附上来,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整幅岩画所描绘的远古仪式、诡异站位,还有这份精准到诡异的星象图,无不让我产生了一个荒唐的猜想——
岩画上的这些人,在通过某种仪式召唤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