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了。"青衫人说。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诡异的是,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让人分不清具体方位。
"别紧张。"青衫人给孟东亭倒了杯茶,"尝尝这个。"
茶水清澈,却隐约泛着金色的光芒。孟东亭接过茶盏,刚凑近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忘川酿?"
"差不多。"青衫人说,"但这是更早的配方。"
孟东亭喝了一口,突然感觉脑海中某些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他看到自已站在一个高大的建筑前,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册子。
"那是你第一天当值的场景。"青衫人说,"在渡劫司的点卯处。"
"我记得了。"孟东亭说,"每天都要检查进出的人员,还要......"
"还要记录他们身上的气息变化。"青衫人接过话,"因为真正的点卯,不是查考勤,而是......"
她话未说完,突然停住。因为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奇特的波动。那些石柱上的符文开始发光。
"来得真快。"青衫人说,"看来天规院比我想象的还要着急。"
白猫无声地窜到门边,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
"别怕。"青衫人对白猫说,"让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从门缝中透入。那光芒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想要冲散这里的一切虚影。
但诡异的是,当金光照到石柱上的符文时,那些古老的纹路突然亮了起来,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你以为天规院的法术能破解这里?"青衫人轻笑,"这可是......"
"是上古时期的结界。"孟东亭突然接过话,"用来保护重要的遗迹。"
"不错。"青衫人赞许地点头,"看来茶的效果比我想象的要好。"
确实,随着茶水入腹,孟东亭感觉越来越多的记忆在苏醒。他想起了在这座祭坛时的种种细节:如何观察进出者的气息,如何记录那些微妙的变化,如何分辨真假......
"点卯真正的意义,"他缓缓说道,"是在观察天地间的变化。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的气息,这些气息的流动......"
"构成了世界运转的轨迹。"青衫人说,"这才是渡劫司存在的真正原因。我们不是在查考勤,而是在......"
"记录天机。"
外面的金光越来越盛,但那些符文形成的屏障岿然不动。反而是石柱上的纹路越发明亮,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他们找不到这里的。"青衫人说,"除非......"
她看向孟东亭手中的玉简:"除非有人主动打开这道门。"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孟东亭问。
"因为时机到了。"青衫人说,"李庚年在天上布下的局,马上就要收网。而你,就是最后的关键。"
就在这时,白猫突然发出一声长啸。那声音中似乎带着某种讯息。
"开始了。"青衫人说。
"什么开始了?"孟东亭问。
"你听。"青衫人说。
远处的琴声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悠远的钟响。那声音孟东亭很熟悉,是渡劫司的引魂钟。
"李庚年在召唤你。"青衫人说,"他已经在天规院找到了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
"当年从这里被带走的法器。"青衫人说,"一面能够映照天机的铜镜。"
孟东亭心中一动:"就是师父在雷部任职时......"
"没错。他去雷部就是为了这个。"青衫人说,"那面铜镜不仅记录着渡劫司的秘密,更重要的是......"
她看向孟东亭手臂上的符印:"它能唤醒沉睡的力量。"
钟声越来越近,白猫突然腾空而起,金色的眼睛射出两道光芒。那些光芒落在石柱上,原本发亮的符文竟然开始移动,重新排列。
"它在帮你开启古老的阵法。"青衫人说,"你该走了。"
"可是您......"
"我只是一段记忆,一个执念。"青衫人说,"但你不一样。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指向某个方向:"那里有一条密道,直通城东的工地。李庚年就在那等你。"
孟东亭站起身,却又迟疑地看着青衫人。
"去吧。"她笑了笑,"你早就不需要我教导了。现在的你,已经完全觉醒了当年的记忆。"
白猫轻巧地落在孟东亭肩头,示意他跟上。而青衫人的身影已经开始变淡,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烟雾中。
"最后告诉你一件事。"她的声音渐渐远去,"当年李庚年为什么要把那坛忘川酿放在醉仙楼,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孟东亭转身走进密道,身后的祭坛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但他知道,那些记忆永远不会消失。
因为他就是那段被刻意遗忘的历史的见证者。
而现在,是让这段历史重现的时候了。
密道幽深,但孟东亭并不感到害怕。白猫在前面带路,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明灯。
"等等。"孟东亭突然停下脚步。
他注意到墙上有些模糊的刻痕。凑近一看,那是一些歪歪扭扭的文字,像是有人匆忙留下的。
"给后来人......"他借着白猫眼中的光芒,勉强认出几个字,"小心天......"后面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
白猫似乎对这些文字很感兴趣,凑上前仔细嗅了嗅。突然,它的眼睛亮了起来,两道金光照在墙上。
文字渐渐显现:"小心天机反噬,需先饮忘川,方可安然。"
"这是......"孟东亭若有所思,"蓝判官留下的?"
白猫轻轻叫了一声,像是在确认。
"所以师父准备那坛酒,是为了防止......"孟东亭突然明白了什么,"那面铜镜会反噬使用者?"
远处又传来一阵钟响,这次比之前更加急促。白猫立刻转身继续带路,示意他快点跟上。
密道开始向上倾斜,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孟东亭知道他们正在接近地面。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白猫停下脚步,竖起耳朵。
"有人?"孟东亭问。
白猫摇摇头,伸出爪子在地上画了个圈。那圈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影像:是天规院的人正在城东工地搜索什么。
"他们在找入口。"孟东亭说,"不过......"
他取出玉简,那些古老的纹路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芒:"他们找不到的。真正的入口在这里。"
白猫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前行。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死路。但孟东亭知道这不是真的死路。他举起玉简,上面的纹路与墙上的某些痕迹完美重合。
一道暗门无声地打开,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
城东工地就在眼前,而在工地的中央,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安静地等待着。
"师父。"孟东亭轻声说。
李庚年转过身,手中握着一面古朴的铜镜:"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