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要趁热喝。"孟东亭说，"尤其是这种掺了忘川酿的茶。"
两个"道士"脸色一变。忘川酿不仅是地府特供，更重要的是能让人说出真话。
"你......"真正的天规院官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什么时候......"
"就在你们进来的时候。"孟东亭说，"掌柜的手艺不错吧？"
冒牌货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你早就算计好了？"
"不。"孟东亭说，"是有人算计好了。比如......"
他取出那本渡劫司的考勤册："比如蓝判官。她在天启三年最后一次签到时，就预言会有今天。"
天规院官员闻言，眼神突然变得复杂："你知道蓝判官？"
"我不知道。"孟东亭说，"但我师父知道。"
"李庚年......"对方喃喃道，"原来如此。难怪天规院会......"
话未说完，他突然捂住嘴。但已经晚了，茶里的忘川酿开始发挥作用。
"天规院会怎样？"孟东亭追问。
"会......"天规院官员挣扎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会派人来查当年的真相。"
"什么真相？"
"关于渡劫司解散的真相。"对方说着，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涣散，"那个玉简......"
孟东亭心中一动："什么玉简？"
但对方似乎清醒过来，死死咬住嘴唇不再说话。
这时，那个冒牌货却突然笑了："你们都被骗了......"
"被骗？"孟东亭看向他，"说说看。"
"那块玉简......"冒牌货的声音有些飘忽，显然也是受了忘川酿的影响，"其实是记录着一种特殊的炼制方法。"
"什么方法？"
"能让凡人看见天机的丹方。"他说，"据说是太上老君亲自留下的。只要服下这种丹药，普通人就能看到天地间的所有异象，甚至......"
他努力保持清醒："甚至能看到仙人的真身。"
天规院官员猛地抬头："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因为......"冒牌货苦笑，"我原本是丹药铺的学徒。那天打扫药房时，无意中听到掌柜和一个青衫道士的谈话。他们说这方子如果流传出去，天庭就再也无法在人间隐藏行踪......"
"所以天规院才会......"天规院官员喃喃道，似乎也控制不住自已了，"才会在那年突然查抄丹药铺，说是要肃清伪仙。"
孟东亭若有所思："这玉简现在在哪？"
"早就碎了。"天规院官员说，"当时雷部出了点事故，玉简被劈成了好几块。"
"但是......"冒牌货突然说，"方子还在。"
"在哪？"
"在各个碎片上。"他说，"每个碎片上都记载着一部分丹方。天规院拿到了其中几块，但还有一些流落在外。"
孟东亭想起什么："所以你们才会四处打探消息？一个是为了找齐碎片，一个是为了阻止方子重现？"
两人都不说话了，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在这时，窗外的雨突然变大。雨滴打在窗棂上，发出奇特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语。
"最后一个问题。"孟东亭说，"为什么选在今天？"
天规院官员终于抵挡不住药力："因为今天是......"
"是太上老君讲道的日子。"冒牌货接上，"传说只有这一天，丹方才能重新凝聚。"
"所以你们才会装扮成道士......"
"不。"天规院官员突然说，"我们装扮成道士，是因为知道真正的道士今天也会来。"
"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发现吗？"他指向窗外，"从早上开始，已经来了多少个穿青衫的人？"
孟东亭走到窗前。果然，街上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青衫道士。他们神情各异，举止不同，但都在若有似无地打量着醉仙楼的方向。
"他们都是为了丹方而来。"冒牌货说，"有的是想得到，有的是想毁掉，还有的......"
他看了眼天规院官员："是想把这个秘密永远封印。"
"你说对了一半。"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杜林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但你们都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细节。"
"什么细节？"
"为什么是醉仙楼？"杜林说，"为什么这些道士都聚集在这里？"
孟东亭心中一动："因为忘川酿？"
"不止。"杜林说，"你们可知道这酒的特殊之处？它不仅能让人说真话，更重要的是......"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它能让人看见真相。"
两个"道士"同时变色："你是说......"
"对。"杜林说，"这酒本身，就是那个丹方的关键材料。"
孟东亭恍然大悟："所以师父才会......"
"没错。"杜林说，"李庚年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天规院会在他去雷部任职的那段时间，突然查抄丹药铺？"
"可是......"天规院官员努力保持清醒，"当年明明是因为......"
"因为有人在炼制能看破天机的丹药？"杜林笑了，"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偏偏是在那个时候？"
屋内一片寂静。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杜林说，"那块玉简的碎片，其实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醉仙楼。"
"什么？！"
"你们以为李庚年为什么会来这里当点卯官？"杜林说，"为什么这里的掌柜能搞到地府的特供酒？为什么......"
他指着窗外那些装扮相似的道士："为什么这些人都心照不宣地聚在这里？"
正说着，又一个青衫道士从街上经过。但这次不同的是，他手中还抱着一把古琴。
"来了。"杜林说。
"谁来了？"冒牌货问。
"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杜林说，"关于一个弹琴的道士，是如何在太上老君讲道时，借酒窥破天机的故事......"
外面的雨依然在下，雨滴打在那些青衫道士的伞上，发出细密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