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昨夜的雨已经停了，只在低洼处留下几处水洼。
李庚年推开门，发现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包东西。打开一看，是几张崭新的符纸。
有意思。他看了看那符纸的纹路，确实是地府的手笔，但做工却透着几分天界的风格。
"师父。"孟东亭从内堂出来，"醉仙楼送来消息，说昨晚那两壶酒......"
"我知道。"李庚年说，"没动过。"
确实，那两壶温酒摆在后院整整一夜，既没有凉，也没人碰。连那位红衣僧人都是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对了。"孟东亭递过来一本册子，"今早的打卡记录有点奇怪。"
李庚年翻开一看，眉头微皱。那些失踪的人，竟然都按时打卡了。记录显示他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一切如常。
"让人去核实了吗？"
"去了。"孟东亭说，"但是......"
"但是什么？"
"那些地方都空无一人。"孟东亭压低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替他们打卡。"
李庚年若有所思："仙家杂货铺那边可有消息？"
"老板说最近生意不错。"孟东亭道，"尤其是一种香，卖得特别好。"
"哦？什么香？"
"叫'归路香'。"孟东亭说，"据说点燃后能指引方向。"
李庚年轻笑："让老板别卖了。"
"为什么？"
"因为不是所有的路，都该回头。"他说着，将那包符纸随手放进抽屉，"去把清风茶馆的招牌取下来。"
"取招牌？"孟东亭一怔，"可是......"
"换个新的。"李庚年说，"就写'听潮轩'。"
孟东亭还想问什么，但看到师父的表情，便知道多问无益。只是在转身时，他注意到窗台上那朵白花不知何时已经凋谢了。
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卖算命的老道士摆好摊子，掏出一把铜钱开始摇晃。但这次他没有喊卦，只是专注地听着铜钱落地的声音。
"老规矩。"李庚年给自已倒了杯茶，"去盯着点丹药铺。"
孟东亭应声而去。他刚走到街角，就看见青衫道士又来了。这次他手里拿着一个铜镜，不时对着四周照一照。
有趣的是，每当铜镜照到某个方向时，老道士摇晃铜钱的动作就会稍微停顿一下。
"先生要算卦吗？"老道士抬头问道。
青衫道士笑而不答，只是继续打量着街道。他的目光在清风茶馆的位置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时，一个小贩挑着担子从巷子里出来。担子里装的是些寻常的杂货，但孟东亭注意到，其中一个竹篮盖着红布。
"道长。"小贩冲青衫道士点点头。
青衫道士回了一礼，随后转身走进丹药铺。就在他进门的瞬间，老道士手中的铜钱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有点意思。"一个声音在孟东亭耳边响起。
他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李庚年已经站在了自已身后。
"师父，那个小贩......"
"送去给醉仙楼。"李庚年说，"掌柜的知道怎么处理。"
孟东亭正要去追那个小贩，却见李庚年摇了摇头："不急，等他从悠然阁过去再说。"
果然，那小贩挑着担子在街上转了一圈，最后在悠然阁前停下来。他从竹篮里取出几样东西，假装在整理货物。
"现在可以了。"李庚年说。
孟东亭这才明白过来：师父是在给那小贩制造一个合理的路线。从清风茶馆到悠然阁，再到醉仙楼，正好构成一个寻常商贩的日常轨迹。
就在这时，丹药铺里传来一阵响动。青衫道士似乎发现了什么，声音有些激动："这丹方......"
"去看看。"李庚年说。
孟东亭走进丹药铺，看到青衫道士正在翻看一本发黄的医书。那是前几天刚从仙家杂货铺"意外"出现在这里的。
"这位道长，"伙计陪着笑脸，"要买药吗？"
青衫道士合上医书："不急。只是好奇这些丹方的来历。"
"都是些寻常方子。"伙计说，"道长要是感兴趣，可以抄录一份。"
"不必了。"青衫道士说着，目光却停在某一页上，"我改日再来。"
他转身离开，但孟东亭注意到，他的袖子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回到铺子门口，李庚年已经不见了。但老道士还在那里摇他的铜钱，声音忽大忽小，像是在奏着某种古老的乐章。
"有点意思。"孟东亭学着师父的语气说了一句。
他没注意到，自已这个小动作被街对面的算命摊主看在眼里。老道士的手微微一顿，铜钱发出的声响突然变了调子。
午后，阳光渐盛。潮湿的街道开始冒出腾腾热气。
"招牌备好了。"孟东亭说，"要现在换吗？"
"等等。"李庚年望着街角，"还差一个人。"
话音未落，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是那个脚步声。
"时候到了。"李庚年说，"去把昨晚的温酒拿来。"
"还没倒掉吗？"
"没有。"李庚年说，"有人一直在等这酒。"
孟东亭这才注意到，那两壶酒虽然放了一夜，但壶身仍是温热的。而酒香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