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南观冲天而起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钱正元。
但此刻的他已经完全不是人形,而是化作一团由怨气凝聚的黑雾。那些被抽离的魂魄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原来如此。"李庚年通过无间门观察着局势,"他没死,反而借着那股混沌之力转化了形态。"
"不止是转化。"醉仙楼老板传来消息,"他好像在模仿什么人。你们看他身上的那些纹路......"
确实,钱正元虽然变成了黑雾,但体表却浮现出一些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的排列方式,与当初在地下河见到的古老存在很像。
"有意思。"李庚年翻开勤务录,调出钱正元的记录。让人惊讶的是,他的编号居然变成了一串古老的文字,与那古老存在的气息极其相似。
"他在效仿上古大能。"阁主说,"用同样的方式来控制生魂。"
就在这时,义庄方向也升起一道人影。那是个身着道袍的老者,手持一面破旧的铜镜。铜镜中射出的黑光笼罩着整个义庄,所有入住的"游方术士"都被控制其中。
"那面镜子......"张立认出来了,"是当初在地府拍卖会上,和我竞价的那个老道士!"
"看来一切都不是巧合。"李庚年说,"从一开始,他们就在布局。"
这时,通过无间门传来的画面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些被控制的游方术士突然开始自焚,他们的血肉化作诡异的符文,在空中交织成网。
"糟了!"阁主脸色大变,"这是血祭!他们要用这些人的精血来加强法阵!"
李庚年立即翻到勤务录的阴阳簿。只见上面那些游方术士的记录正在快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陌生的文字。那是某种古老的咒文,正在规则中烙下新的印记。
"必须阻止他们!"清月仙子说,"一旦让他们得逞......"
"来不及了。"李庚年说,"两个祭坛已经同时启动,现在强行打断反而会酿成更大的祸事。"
"那怎么办?"
"用点卯司的特权。"李庚年说着,取出点卯令牌,"大劫之前,总要有人来记录最后一笔。"
他这句话一出,勤务录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无数规则符文从书页中涌出,在空中形成一个奇特的图案。那图案越来越清晰,渐渐显现出一个令人意外的形状。
是一个点卯司的官印!
"这是......"清月仙子认出那个印,"第一代点卯司的官印?"
"不。"李庚年说,"是更早的东西。"
他仔细看着那个印记。表面看是点卯司的官印,但内里的纹路却暗藏玄机。那些符文的排列方式,竟然与混元子留下的笔迹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那古老存在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追忆,"你还留着这个啊,师弟。"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师弟?"李庚年看向他,"你是......"
"第一代天机观主。"那存在说,"也是混元子的大弟子。"
终于,这个藏在暗处的身份浮出水面。难怪他对天机之术如此熟悉,也难怪会对混元子留下的东西这么执着。
"你果然是他。"阁主说,"难怪当年在翻阅古籍时,总觉得有些记载前后矛盾。原来是你暗中修改了历史。"
"不是修改。"第一代天机观主说,"是还原。混元子创立天机阁时说过,规则不该是束缚,而是应该顺应自然。可后来呢?"
他看向众人:"你们把规则变成了教条,用它来约束、限制。这样的规则,不要也罢!"
"所以你就勾结外道,搞这些邪门歪道?"李庚年冷笑,"亏你还是混元子的大弟子。"
"邪门歪道?"天机观主狞笑,"那你可知道,点卯司最初是做什么的?"
他指着那个官印:"混元子创立点卯司,本是为了记录天地运行的规律。可你们呢?把它变成了管理打卡的衙门!"
"你错了。"李庚年说,"正因为记录这些最普通的日常,才能真正理解规则的意义。"
说着,他举起官印:"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点卯司真正的力量!"
印光闪烁,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而在这光芒中,一个更令人震惊的真相正在显现——这个印记,竟然是混元子留给李庚年的最后遗物。
那是在五万年前,混元子预见到今天这一幕时,特意留下的后手。
"师兄,"李庚年的声音变了,带上了一种古老的韵味,"你还记得当年在天机观的誓言吗?"
"你......"天机观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恢复记忆了?"
"一部分。"李庚年说,"足够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
随着官印的光芒扩散,李庚年前世的记忆逐渐清晰。那是五万年前,混元子临终前的场景。
老人躺在床上,将这枚官印交给他:"阿年,为师负你师兄太多。当年创立天机观时,我太过理想化,以为只要潜心研究规则就能明白天道。但我错了。"
"师父......"
"规则不是用来研究的,是用来体会的。"混元子说,"你师兄太过执着于规则的力量,却忽视了规则背后的生灵。所以我才会创立点卯司,用最普通的方式来记录天地运行。"
他将官印郑重地交到李庚年手中:"这个印,不只是记录规则的工具,更是一个见证。见证每一个生灵如何在规则中生存,如何在约束中求得自由。"
"所以师兄才会......"
"是的,他一直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混元子叹息,"我预见到他会做出一些事,所以才留下这个后手。阿年,等到那一天,就靠你了。"
回忆戛然而止。李庚年看向天机观主:"师兄,不是师父负了你,而是你太过偏执。"
"偏执?"天机观主冷笑,"我只是想还原规则最初的模样!"
"最初的模样?"李庚年举起官印,"那你看看这些年,点卯司记录的每一笔,是不是规则最真实的样子?"
官印光芒大作,无数记录从中浮现。那是千千万万个平凡生命的日常,是无数规则运行的最直接体现。
在这些记录中,规则不再是冰冷的法则,而是鲜活的生命印记。每一次打卡,都是一个生命在规则中的挣扎;每一笔记录,都是一个故事在规则下的延续。
"这才是师父想要的。"李庚年说,"不是追求规则的力量,而是理解规则的意义。"
天机观主看着这些画面,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