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苏语捂住右手，脑中想了千百转，还是不能接受自已的猜想。
昨天那个女子看到自已穿着新生的服饰，知道自已第二天就有比试。
可她不明白，明明自已才是无辜被波及的那一个，难道仅仅因为自已求生躲避，那人便可以这样大费心机地戏耍自已？
“够了！”夜似锦推开周围声讨苏语的那些人，走到她跟前蹲下。
发现被捂得紧紧的那只右手，她皱眉拉开，便看到血肉模糊的骇人灼伤。
“果然是季莫禾的雷鸣紫电。”夜似锦沉声道。
“没错，是我的。”
半空中忽然出现一道紫色身影，正是苏语昨日遇见的季莫禾。
女子一身紫烟吹纱罗裙随风摆尾，甚是轻盈。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苏语，笑道：“昨日不是你半夜来求我，让我借你用紫电的么？如何，你赢了没？”
季莫禾这番话让还留在这里的众人大惊失色，就连夜似锦也冷了一双眸子。
苏语左手撑地，慢慢从地上爬起身，抬头看向半空。
“我这人，向来能忍便忍。”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低头赔笑，是被生活早就磨平气节的平凡人。
“但当我不想忍时，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季莫禾听罢低低一笑，自上而下俯视着苏语，嗓音透着阴冷，“怎么，除了我送你的紫电，你还有其它手段没露出来？”
说这句话时，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夜似锦，但被对方冷剜一眼。
苏语左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泛着淡淡冰蓝光芒的符箓，抬起左手指向季莫禾，不急不缓道：“手段不须多，一招制敌，足矣。”
“呵，好大的口气。”季莫禾不怒反笑，根本没把地上的蝼蚁看在眼里。
“苏语，切莫意气用事。”夜似锦这时提醒她道。
苏语回头对着夜似锦微微一笑，道：“意气可以不常有，但不能没有。”
不拒绝恶意，就会永远被恶意所纠缠。
看到少女面上坚毅的神情，夜似锦对她点头。
眼见季莫禾召唤出雷鸣剑，霜星海飞到夜似锦身边将她拉住，带着玄霄、荻木一齐飞远，见状，剩下的那些人也纷纷飞离地面，退避三舍。
“季莫禾，她毕竟是从灵宝大殿出来的！”霜星海将声音传到试炼场。
这句提醒让季莫禾发笑，环绕着雷鸣剑的灵气反而更盛了些。
“不过是从下界苦修爬上来的老头子，偌大一个仙界，岂是仙能做主的。”
雷鸣剑发出阵阵剑鸣，与此同时，试炼场上空雷云密布，想要洞破这片天际一般。
霜星海再次拉住想要挣脱他的夜似锦，在她耳边提醒道：“你既看不惯龙族，就更应该沉住气。夜似锦，你担负着凰族的以后。”
玄霄这时也握住夜似锦的另一只手，低声道：“阿锦，冲动救不了苏语。”
一旁的荻木根本顾不上他们的谈话，一直紧紧捂着嘴盯住下方，看到红衣少女跑进结界，她不觉点了点头。
有验灵石坐镇，应该能抗住一阵电击。
“轰”的一声，雷鸣剑聚集的雷电全部击在结界上头的验灵石上，只眨眼的功夫，就裂成了碎片。
“苏语！”荻木惊呼。
破碎结界中的苏语脸色煞白地吸了一口气，虽然这些雷电还没有击在她身上，可是那种雷鸣从天而降的压迫感，似乎都要将她的魂魄给击碎。
她右手的灼伤也变得越发疼了。
“怎么不继续你的蝼蚁妄言？”半空的季莫禾甚至都懒得亲自握剑，眼神透出的轻蔑，似要将人踩入尘埃。
苏语重新举起拿符的左手，抬头对着上空一字一顿道：“那你又是谁眼中的蝼蚁。”
最后一个字落音之时，她手中泛着冰蓝的符箓朝季莫禾飞去。
“哼，雕虫……”
本来从容自若甚至都不屑去看这道符箓的季莫禾忽然神情一变，唤回空中的雷鸣剑握在手中，朝那张符箓划出一道凌厉非常的剑气。
就在剑气与符箓接触的一瞬间，天上的雷鸣声忽然静止。
连风也停了下来。
天地间忽然一片寂静。
只有地上一身枣红长衫的少女慢慢倾斜，在她倒地的一瞬，空中的季莫禾也从天上摔落在地，没一会儿便化成一条青鳞遍布的长龙。
“苏语！”
不仅是空中的夜似锦几人，连发现异象的韵灵堂掌事们也全部赶来。
没过多久众人四散，只剩一片狼藉的试炼场无声地证明此地发生了什么。
月升月落。
苏语在五日后苏醒。
照看她的药堂师姐告诉她，因为她私用法器重伤同门，需要在韵灵堂做三个月的杂役才能重回丁班。
这还是看在灵宝天尊的面子上才给她开的特例。
苏语点头，无声地接受了。
杂役不能穿学堂的衣服，也不能回斋舍，苏语只能每日穿着收纳袋里仅放着的一套白色道袍干活。
负责管理杂役的掌事应该是受了某些人的指示，一直不给苏语分房，她只能每晚做完事后在后院的杂物间里闭目养神。
“苏语，掌事让你去后山为明日甲堂的试法铺石。”杂物间外响起敲门声，见苏语打开门，继续道：“只你一个人，还是立刻出发吧。”
带话的杂役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地仙阶散修，来这儿当一名杂役，大多是想有所收获。
这人说完叹气离开，没有过多停留。
苏语进屋拿起收纳袋，用一根粗布将头顶的发揪再次束紧。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认清了自已的情况，和她共事的杂役并没有刻意刁难自已，只有那位掌事每日把最重最繁琐的活派给自已。
苏语低头看了一眼自已的右手，她这灼伤因为在药堂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变得越来越重，她的右手小指上都长了一个黄豆大小的烂疮，每天折磨着她。
这样下去，她的右手迟早会废掉。
苏语低头看着左手手腕，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关上门往后山出发。
为试法铺石，虽然是一件累活，但于自已有益。
用初阶飞行符来到后山，苏语从收纳袋里拿出一个用白纸糊成的圆球形灯笼。
她将一张黄符慢慢放进灯笼中，然后用左手轻轻一托，那盏灯笼便缓缓升向天空，于半空停下时发出皎洁光芒。
苏语抬头看着于她手中升上去的这轮“明月”微微一笑，随后闭上双眼，轻声道：“希望天上地下，四海安泰。”
希望这个世界早日恢复平衡。
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