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默念咒语,轻放在紫线上的手忽然向杜江南那边一滑,那根连接在他腕上的紫线便立马脱落,重归貌美女子的生魂之中。
“生魂往生,神佛不阻!”她轻喝一声,貌美女子的生魂脚下便发出一团紫色的光晕。
那是连接冥府的入口。
“婉儿!你不能走!”回过神的杜江南猛地将苏语撞在地上,就要去去抓貌美女子。
可女子已经与他断了紫线,又如何能抓得住一缕生魂。
“不!婉儿你不能走!我为了你已经倾尽所有!除了你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杜江南红着眼睛大喊道。
然而那道生魂已经被吸入冥界,再无踪影。
“婉儿!”
趁着杜江南崩溃之际,苏语扶着墙壁起身想要回到屋里,却发现先前因为燃了一桌符纸残余的灵力已然消失,接踵而来的是全身撕扯般的剧痛。
“警告!警告!宿主身体机能临近崩溃!胰脏破裂,肝脏破裂,胃……”
啧。
苏语脸色煞白滑倒在地上,她就知道这个老六系统除了危言耸听、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以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我……”苏语艰难地望向生魂消失的地方,苍白的软唇微微抿紧。
算了算了。
今天也是功德圆满的一天啊。
不过她还是想抢救一下。
苏语用最后的力气将手靠近墙壁。
“心脏破……诶?”脑中小六发出疑惑的声音,“宿主身体机能开始恢复。心脏恢复中,胰脏恢复中,肝脏恢复中,胃……”
“你给我闭嘴……吧。”苏语垂死病中惊坐起。
虽然她很想把那劳什子系统从脑中拉出来面对面谈谈人生,但还是先双手合十对着眼前的墙壁虔诚地拜了一拜。
还没来得及睁开眼,苏语就感觉一阵劲风从她身后袭来,她下意识地身子歪倒在地。
“你根本不是冥司!”
杜江南双眼通红,发乌的唇角露出两颗森白的獠牙,整个人的体型也在逐渐硕壮。
“……”
身为博学多才的小道姑,她当然知道如今自已面对的是一只化形的兽族。
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打不过。
跑!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中时,苏语立马以最快的速度钻进靠窗的一张书案下,然后用头顶起书案,将它砸向杜江南。
趁着这个间隙,她翻身出窗,想也没想地跑到隔壁门口。
“我要撕了你!”
“砰!”的一声,杜江南破墙而出。
苏语停在门口,心一横往另一边跑去。
“夭寿啦!亲亲老六,你不找你的大神求救瞎跑什么啊!”小六哀嚎。
苏语猛吸一口气,抓起地上的一张毛毯往楼梯木扶手上一放,整个人坐着毛毯顺着扶手滑了下去。
“快抓住她!她是冥司!她要解了我们的缚魂绳!”杜江南大吼一声,没过多久每层楼道上都出现了诸多人影。
数道攻击朝苏语攻来,她只能松开手,被冲力甩下木扶手,从二楼滚到一楼大堂内。
“夭寿……”
“闭嘴!”苏语右手扶住自已脱臼的左臂望着朝自已聚拢的人、魔、妖、兽,柳眉快拧成了一个死结。
“可是,亲亲老六明明可以去大神房间避祸的。”小六既不解,又委屈。
她不是总在大神面前献殷勤保命嘛,怎么突然脑子进水了。
“这叫此一时彼一时。”苏语吸了一口气,心中也害怕至极。
以前她用小手段把老六的名号嫁祸给大神,是因为大神他从来都不反驳。
既然大神无所谓,自已又能因此保命,她才不那么愧疚的。
所以她给大神献的殷勤是殷勤么?是对理亏心亏的自我救赎啊!
更别说这一次情况还完全不同。
大神是隐瞒身份进来的,他一个天界之主,在魔族被当作买卖的美人去抢了,都不要自尊地躲进许归楼隐藏,她又怎么好意思因为自已这一条三番两次被大神救回来的小命而暴露他。
而且,助生魂回冥府的事是她自已忍不住出手的,又怎么能让大神来为自已收拾烂摊子呢。
想到这里苏语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对着朝她走来的杜江南大声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所谓的再续前缘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而你为了自已的一厢情愿,让她进入收魂人偶,你可知用不了几年,她便会因为收魂人偶的破裂而魂飞魄散!”
苏语目光往其他人身上一扫,果然发现有些人面色变了。
这许归楼居然没有告诉他们收魂人偶的时效么?
呸!奸商!
她立刻对着脸色难看的那些人解释道:“只要没有超过一个月,还能让生魂和收魂人偶分离的。”
听到苏语的话,其中一名模样妩媚的女子走近,问道:“你能分离?”
“能。”苏语点头。
不过无华城有结界在,让她无法借用祖师爷的法力。而今天再借用大神的法力,她又要内脏俱裂一次。
只能拖延到明天。
妩媚女子寻望了一眼楼道,将苏语一把拦腰抱在怀里,轻轻一跃就到了四楼。
随后整座楼里都响起了女子清冷的声音。
“若有异议,自可追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大堂聚集的那些人中有人愤懑有人焦急,但都纷纷纠结于一点:“许归楼的结界都破了,楼主怎么还不出来?”
他们不知,此时顶楼东边的第一间房中,楼主方如蜚正被困在屋内不能动弹。
“敢问公子是镇守哪一方的大人?”
说话的妖艳女子正是那时领两人上楼之人,她此时脸上有了些微变化,一双狐狸眼旁出现了红色的簪花纹路,风情无限。
宋远道坐在桌边浅浅抿了一口茶水,并没有回答。
见状女子又笑道:“许归楼的结界破损,此时恐怕已经暴露在众人眼中。大人就不怕引来更大的骚动么?”
她仔细察看着桌边人的神情,可除了那令人惊叹的绝色,其余什么都查探不到,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若真是这样,她又怎会被困在此地,丝毫都不能动弹呢?
“大人。”方如蜚只能继续试探,若许归楼因此被毁,主子定然不会轻饶她。
“以那位小娘子的修为,落在楼内任何一个人的手中,恐怕都会性命不保啊。”
宋远道继续喝着茶,神色没有因此而动容一分。
这下方如蜚完全摸不清这位大人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