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见证,我擎靖此生,只娶莞清一人为妻,如有违背,此生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莞清一愣,随后羞红着脸,挣开他的桎梏,双手抱胸,嗔道:“呸呸呸,你这算什么发誓。”
……
时空拉扯着梦惊枝的躯体,不知道何时场面再次一变。
少女也许是没在服用药丹,脸上的疹子消失了。
一张小脸肤若凝脂,看人的时候顾盼生辉,颇有出尘脱俗之感。只是这一次的她,已经渐渐有了后来的莞清的影子。
“惠澜,死了……”说话的是棠禾。
莞清簪花的动作一僵,手中的玉兰掉落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当初我们三个一起说好的”,棠禾语气一顿,嘲笑般说道:“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人与天争,真的可以摆脱这既定命运么……”
是啊,人与天争真的会有结果吗?
近年来妖魔地位越发低微,自从百年一战魔神陨落后,除魔军声势浩大。她们三个婳魔不得已潜入此处,想着东躲西藏一阵,在潜逃。
婳魔一族生于莲塘,住于水底。生来貌美,能噬心摄魂,可以说是最强辅助,可也是最无自保能力的魔。自从妖魔一战魔族大败后,除魔君率先围剿的是婳魔。
她们三人也是脱了一层皮才潜逃出来的。
可惠澜意外得知其他婳魔并未全部剿灭,而是被昏帝关在一处,夜夜折磨时,再也无法容忍,打算救她们于水深火热。
三人计划一番,由她当内应,她们两个在外接应,可没想到变故偏生。
一切都朝着最坏的方向失控发展....
舜帝自然勃然大怒,万花楼被彻查之后也跟覆灭差不多了。
死了一个惠澜,可还有其他族人等待被救。
莞清决定以身犯险,她自已找上万花楼的掌柜。
那嬷嬷道熟,名声很快再次打了出去,只是后来不叫万花楼了,叫居水莲。
时间再次往后拉,这一次是在屋内。
古色古香的屋内,画纸铺地。
黑色檀木桌上,繁花锦簇的牡丹花布铺满整张桌子,花瓣鲜艳繁荣,栩栩如生。少女整个人侧卧在上面,一袭艳红色长裙下,白皙修长的腿若隐若现,宛若是从花生出那般。
鎏金小兽香炉鼎上烟雾袅袅,在半空中交缠绵延,几缕朦胧的青烟弥漫在少女娇艳的脸上。散发出淡淡的安神香。
她单手半屈,撑着脑袋,珠钗轻晃,细颈微扬,一双眼眸含情凝睇的看着眼前在研墨的男人,轻启红唇笑道:“擎画师,不知你要赠予我什么画呢?”
此刻的莞清云娇雨怯,媚骨天成。如同一个祸国妖妃一般。
擎靖不言,只是手上的青筋暴起,力道不断加大。
莞清见人不搭理自已,也没恼,反而格外好兴致的逗弄着他。
“擎大画师,你这动作可得快点,晚些我还得进宫呢。”
也许是忍无可忍了,擎靖讽刺的冷笑道:“你就这么贪慕荣华富贵?”
莞清一愣,压下眼底的神色不为所动:“是啊,人这一生本就是图个荣华富贵不是么?”
擎靖没接话,只是提起了一根玉竹毛毫,沾了沾墨,然后挑开她的裙襟。
女人白皙修长的腿,一览无余。本该脸红羞燥的时候,可擎靖却只感觉胸口仿佛烈火中烧,他很想杀进宫,杀了那庸君!
冰凉的墨,滴落在肌肤的一瞬间,莞清压抑住颤栗的身躯。
随后密密麻麻的触感占满思绪,她觉得自已真的疯了,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答应让他在自已身上作画。
可莞清只有在他作画的时候,才敢肆无忌惮的用贪婪的眼神看着他。
她想,这一瞬间她就是一张纸,而他在努力的让这张原本苍白单调的纸变得墨色淋漓,独一无二。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莞清内心越发苦涩。
擎靖花了两个时辰,在她一条长腿上画下了一片的芙蓉花。
黑与白交织,明明是那么单调可却栩栩如生,每走一步,摇曳生姿,仿佛要破土而出。
她故作嫌弃的冷嘲热讽一番,估摸着点就要走了。
她想,今晚她若是活着回来了,她会亲自来把一切都坦白的。
在女人转身的片刻,一双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转头,对上了通红的双眼。
他的声音沙哑,言辞恳切,恍如小兽呜咽:“给我时间,我也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时间的进度条被拉快了。
梦惊枝再次一睁眼,发现整个人已经深陷火牢。
周围四处烈火燃燃,即便她是虚体可她也能感受到灼烧的热感。
莞清站在烈火中央,原本精致的妆发此刻只剩狼狈,红裙好几处被烧的破烂不堪,碎发缭乱的掉落眼前,可即便如此也依旧美的动魄惊心。宛如劲风中挺拔的白杨。
她怀中还躺着棠禾,她虚弱的抬手,最后掉落,毫无声息。
站在城墙上的舜帝,意气风发,是年少时的模样。
他大声下令:“给孤活抓!活抓!孤必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数百将士一齐围在火堆后,已经有人不断拿水泼,可始终无法泼灭。
这是她唯一仅剩的自保能力,一旦火灭了,那她已经没有任何出路了。
这时候一个士兵害怕的大叫道:“蝙蝠!蝙蝠!好多血蝙蝠!啊!”
只见天边忽然间无数血蝙蝠袭来,黑压压的,笼罩成一张大网。
所有人顿时大惊失色,自乱阵脚。
站在城墙上拿弓箭的士兵连忙射杀,可那些蝙蝠像是有组织般,有条不紊的进攻着,不多时士兵死伤惨重。
莞清正想顺势逃跑的时候,没想到那年轻的舜帝贼心不死,特意设了阵法在那,她一踏进去整个人就被禁锢在原地,身后突然升起一根石雕住,将她架在上面,双手双脚困在绞刑架上。
莞清大惊,挣脱不成反而还有一阵阵电流从她四肢源源不断的蔓延进百骸。
蝙蝠也被斩杀的所剩无几,
年轻的舜帝虽不机灵,可他身侧的国师可却是京都一顶一的智者。
不仅满腹心计,且能掐会算。
那国师呵道:“究竟是何人装神弄鬼,再不出来,我就杀了那妖女!”
他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影子就出现在视线里。
奄奄一息的莞清,在确认是擎靖的时候恐慌遍布全身。
见他一步步朝自已走来,她气的直摇头,歇斯底里的吼道:“你来干什么!你来干什么!走啊!快走!”
男子恍若未闻。
倒是站在城墙上的国师大笑:“果真是你啊擎画师”
“早就感觉你不对劲了,偷偷修习禁术还未大成就敢来这里撒野,你为了这个妖女,可真是连命都不在乎啊!”
那人说完,就让弓箭手准备。
擎靖禁术未修炼大成,能使用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走到系妖阵里,系妖阵对妖魔有用,对凡人无效。
可擎靖修炼邪术,身上沾了妖气,此刻也被捆了上去。
系妖阵的电流寻常妖受着都痛不欲生,如若是人恐怕会筋骨寸断!
“我是魔!我是魔啊!你来这里做什么!”两个人在对立面,莞清声泪俱下的质问。
男子脸色愈发惨白,摇了摇头,随后喷出一口鲜血,虚弱开口:“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来的。”随后勾起一丝安抚的笑。
笑的无力又虚弱,好似风雪中的枯叶,随风凋零。
他说:“我来救你啊”
宫墙上,身穿蓝袍的男子抬手,严肃道:“弓箭手准备!”
滋滋的电流声不断,他的声音坚定温柔:“我很早就知道你是妖了,人妖殊途,所以为了你,我想变成半妖,本来还以为半妖没魔力,没想到还是有点用处。幸好今天是要来抢亲的,否则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为什么?”她哭的撕心裂肺,头隐隐作痛:“你怎么那么傻啊!”
……
“放!”蓝袍男子一声令下,数百发箭羽如同坠弱的星辰,可却是冰冷残酷的。
它们划破气流,莞清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的箭羽穿透他的躯体。
一瞬间血染成河,一瞬间他竟长出黑色的双翼,冲破了桎梏。
阵法失灵了。
他把她护在身下,数百只蝙蝠再次袭上。
擎靖仔仔细细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面容镌刻进心底一般,抬手试图擦掉她的泪水,可手却抖的连触摸也不能。
明明那么痛,可他依旧挂着笑,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听完,只听见最后那两个字:“保重”。
随后就被他用妖法推送至天外。
“不要!”飓风间,少年的身躯逐渐变小,最后只留下一个小黑点,而她只能无力的嘶吼。
声音凄凉绝望。
梦惊枝听清了,他说“真可惜,还没来得及娶你啊……”
呼啸的狂风中,他的声音轻的被风一吹即散,揉碎在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须臾莞清那晶莹剔透的泪水,一下子成了蓝眼泪。
在她妖冶的脸上散发着诡异又渗人的美感。
婳魔的蓝眼泪最是宝贵,一生只能为一个人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