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水莲,是京都最繁盛的青楼。
曾名万花楼,被世人俗称“醉得意”。
里面美人如云,甚至譬比仙女。不仅如此,还能歌善舞,只要是在那里待过一夜的人,无一不赞不绝口。
可正是如此,所以能进去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因此它还象征着一定权利与地位。
华灯初上,天边水色衔接万家灯火直汇广袤无垠的远端,如同一条庞大威武的火龙,盘踞大地。
居水莲内,珠纱锦帘美人如云。处处歌舞升平,骄奢淫逸,无不彰显着纸醉金迷。
梦惊枝混进新一批的舞妓里,跟着往楼上走。
走在最前头的嬷嬷,簪着一朵鲜艳的海棠花,扭着腰走的婀娜多姿,刻薄的脸上不苟言笑的说道:“等会你们都机灵点!这上面厢房的可不是普通贵人,该怎么做我也教过你们了,别到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后头的姐妹乖巧应好。
梦惊枝是第一次来这种风花雪月的场所,瞧见里面肆无忌惮的男男女女相拥一块,不由得内心大受震撼。
穿过廊道的时候,一些房内还传出不可言喻的声音,有一个房门还没掩好,隐隐约约能看见如动物般,最原始的交合。
这批姐妹里,突然一个人惊呼出声。
走在前头的嬷嬷转头狠狠剜了她眼:“大惊小叫什么,来了这里这些都是常事。”
梦惊枝淡淡撇开视线,虽然早就有所心理准备,可还是不由得令人作呕。
都说有钱有权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所以越是身份显赫,心底越有见不得光的癖好跟欲望。
他们比寻常人的寻花问柳玩的的更加醉生梦死甚至直白露骨的如同动物。
这个烟花之地,是他们的狩猎场,是一切淫乱邪念的衍生地,是他们一到夜晚就会释放的天性。
但是却被冠上权利和地位的象征,打着幌子满足欲望,是多么的可笑。
嬷嬷很快就把这批姑娘安排进一个厢房内。
屋内装潢古色古香,宝蓝色琉璃盏,紫云木雕画,无一不彰显着挥金如土。
梦惊枝刚站定,就看见了坐在一群大腹便便中年男中的沈季词。
察觉到男人视线扫来,意外之余,她惊的连忙低下头。
怎么哪里都有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她此次潜入居水莲的目的就是为了去看看被关在阁楼上的那个疯女人,想碰碰运气看会不会获得什么线索。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万分之一的概念都能被她撞上,要是让沈季词发现她,能不能顺利见到那个女人都不好说。
“各位贵老爷,这一批是我们新来的姑娘,水灵又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嬷嬷喜笑颜开的献媚道:“咱家一知道你们来了,就特地带回来给你们瞧瞧呢!”
一个身穿海蓝色衣服的男人笑道:“那还等什么,给我们表演表演,”
说着讨好的凑到沈季词跟前:“公子,听闻这家花魁可是人间极品,待会我让那嬷嬷带出来给您瞧瞧,保准您看了喜欢。”
沈季词笑道:“中书令真是有心了,这次禹州城赈灾的事情,我会多跟父上大人多提点一番。”
那被唤作中书令的一听,更是笑成一朵花,卖力的拍着马屁。
“还愣着干嘛!”嬷嬷一嗓子把走神的梦惊枝喊回来:“都给咱贵客好好表演上。”
嬷嬷说完,就笑嘻嘻的退了出去。
悠扬的古筝声缓缓响起,梦惊枝身侧的几名少女迅速分开站位,梦惊枝心头警铃大作,她根本没排练过,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
那几个少女很显然以她为中心,将她包围在内,动作整齐的开始舞了起来。
这关头要是掉链子被发现,她可就无处可逃。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跳起之前在毕方族学的舞。
古筝声越发激进,如同沆瀣的潮水,汹涌澎湃的拍击礁石,又时而婉转轻灵,如同清晨山涧飞流直下的川河,熠熠生辉。
沈季词的视线落在青衣少女身上。
曼妙的腰肢,仿佛一折就断。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面纱下的一张脸,神秘又诱人,纤细的肢体随着节拍游刃有余的绽放成一朵翠色欲滴的花。
沈季词眉眼间闪过一丝意外,随后笑的玩世不恭,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这中间的女子跳的还挺有个性”,沈季词身侧另一个男人开口。
中书令美滋滋接话:“一看就是个大美人,殿下等会可有的享受了!”
沈季词挑眉,没接话。自顾自的拿起一旁的茶杯,饮下。
一舞完毕,那几个老男人献宝似的让沈季词挑选心仪姑娘。
梦惊枝站在中间头皮发麻,祈祷着沈季词不要选她。
如果对上其他几个人,梦惊枝还是可以有办法应对,要是对上沈季词那要从他手上逃走可不是那么容易。
“那就,”男人含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她吧。”
梦惊枝一抬头,沈季词坐的随性又恣意,一只手撑着脑袋,没了羸弱的病气,俊美无双的脸上笑的放荡不羁。
“中间那个青色衣服的留下。”
人都走后,厢房瞬间空旷了不少,
梦惊枝低着头,心里发堵的想着,早知道那妖丹就分一半给沈复裘了,也不至于他现在还能精力充沛的出来寻花问柳。
“过来”,沈季词的声音传来。
梦惊枝认命的走了过去,打气道,不就是换了个人,只要她谨慎点那还是可以按原计划实施。
他问:“叫什么名字?”
梦惊枝压了压音,学着那群姑娘的调调:“小女子名唤梦枝。”
“梦枝”,沈季词嗓音偏低沉,此刻从他口中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还别有韵味。
他站了起来,一道阴影瞬间落在她头顶,他说:“那更衣吧。”
说罢张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梦惊枝哀嚎,心不甘情不愿的移动靠近,抬手解带。
心里暗骂,衣冠禽兽。
戏谑的声音忽地响起:“我看姑娘愁眉苦展着一张小脸,是不愿意伺候我么?”
梦惊枝觉得沈季词疯了,讲话这调调竟还带着一丝伤感。
她连忙摇头:“公子误会了”。
“是么?”他话锋一转:“那你愿意么?”
梦惊枝解带子的手一颤,咬牙切齿道:“愿、意、”
月白色衣带瞬间掉地,梦惊枝拿出藏在袖口间的迷幻散,瞬间抬手扬起。
白色的粉末,飞扬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雾一样的屏障,梦惊枝迅速后退。
对上男人惊诧的眼神,随后轰隆一声,他倒在了身后的榻上。
梦惊枝站了一会,等粉都散的差不多了凑近用脚踢了踢他的脚。
试探性喊道:“沈季词?”
怕还没晕死过去,突然诈尸,保险一点准备探颈动脉,好在多来一点。
少女刚侧身,白皙修长的两指按在少年的脖颈处,肌肤下迸发出有力的脉搏跳动,
梦惊枝来不及收回手,就被人按到床榻上,场面反转,少年凉薄的眼眸里透着讥讽,没了往日里的温情款款:“我竟不知,慕小姐还有别的身份。”
梦惊枝反应过来他没被迷晕,无能为力的怒了一下:“不是,你搁这演我?”
“是啊”,他轻叹一声,随后说道:“慕小姐,这次可是你自已羊入虎口,那在下只好多有得罪了。”
梦惊枝意识到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少年的手已经开始游走在她的腰间以及袖口。
她挣扎的破口大骂:“不是,沈季词,你无耻!噬心伏不在我身上!”
可少年却没有停下动作,他的一只手,死死锁住她纤细的脖颈,见她还在挣扎,直接定了她的穴。
梦惊枝突然深有所感,果然前几次过命交情,在面对个人利益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少女骂的很凶,如同一只狼崽子。
见他不为所动,换了战略。
她道:“沈季词,我可是你未来弟妹,你这样对我动手动脚,你逾越了知不知道!”
“我都说了没有没有!你是不是喜欢我才打着这个幌子,对我上下其手!”
话音刚落,沈季词就停下了动作。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少女。
冷嗤:“刚刚是我冒犯了,但是慕小姐有这厚颜无耻的自信,在下也不妨重申一遍。”
“慕小姐,我可没有当小三的兴致。”
梦惊枝故意找他不痛快:“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正好我也喜欢你,明日我就去退婚,让陛下为我们赐婚如何?”
沈季词眉心狠狠一跳,似乎是没想到梦惊枝会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眼看少女还有要吐胡话的势头,沈季词咬牙切齿:“慕、子、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