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梦惊枝按着那个老和尚说的话,咬破指尖,鲜红的液体缓缓溢出,她将指尖凑到蛋上,片刻一滴血滴落在蛋上面,果不其然一条裂缝很快就出现了。
梦惊枝又等了一会,可那个蛋却没再有任何动静。
她环视了下四周,起身拿了个篮子在上面铺下一块棉布,小心翼翼拿着蛋放了进去,然后又在拿了块布盖住。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回到床上打坐开始聚灵。
这个宿体没有任何修习咒法过的经历,可梦惊枝却能使用一些小术法这让她很意外。
也许是因为芯子换人了,所以才可以使用一些简便的法诀,但是每次用完都很耗费体力和精力。
所以梦惊枝打算试试看能不能聚灵,在重新修习她那个世界的一些法术。
屏息凝神片刻,识海里突然间一道微弱的蓝光闪过,只是一瞬,瞬间又消失了。
梦惊枝心里一喜,可以聚灵!
只是太微弱了。
她又重新试了几次,最后那道蓝光却没有再次显现。
时间一晃很快就到了小年那天。
寒雪乍停,视野望去碧瓦青檐早已被白雪覆盖,本该是冷清萧瑟的季节此刻却张灯结彩。
火红的灯笼,挂在一家家门前;街道小铺花样百出,商贩喜色连连;小吃甜食色香味俱全,香味扑鼻,飘香十里。
天边彩霞忽现,烟雾缭绕盘旋空中,车马川流不息,人声鼎沸,烟火尘埃,一切都显得匆忙又惬意。
“小姐,外边的栗子闻着很香,你要来点吗?”若衫开口询问。
梦惊枝这才放下帘子,摇了摇头:“算了吧,快到皇宫了,等晚宴结束再吃吧。”
马车停下后,若衫利落的下了车,然后站在下面抬手准备扶着梦惊枝下车。
下了车,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梦惊枝跟在慕沉荣身侧,往殿内走。
忽然间雪又落了下来。
梦惊枝抬头,满天白雪,如繁星坠落,映入眼帘。视线所到,远处飞檐峭台,高墙砌起;红墙青瓦上白雪连绵,起伏如山峦;
放眼望去,整座宫殿,宏伟壮观,深不可测。
天渐沉。
廊道上宫灯早已焕然一新,上好的檀木镂空雕刻上不同的花纹,火红的光四射开来,照亮小道,庄严肃穆的宫殿此刻竟也生出一丝温情。
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众臣俯首。
舜帝心情大好,挥手让大家敞开吃喝。
悠扬的琴笛声奏起,一个接连一个红衣舞妓鱼贯而入。
外衣薄如蝉翼,一抬手身姿如蝶,翩翩起舞。
每个人衣裙上的流苏,随着舞姿摇曳生花。而最特殊的尤为中间身着鹅黄裙衫的女子。
她动作婉转,一弯腰,一抬手,无形中都透着清纯的魅。
在中庭中宛如一朵绽放的牡丹,她们是最美的花瓣,而她则是最受瞩目的花蕊。
宴会布局分为男左女右。
京妙仪远远瞧见梦惊枝便起身走了过来。
她今天身着淡莲青色曲水纹织锦缎斗篷,里面一件藕粉色的裙裾上勾出流彩。银簪上一枚小巧又精致的红花别在一侧,流苏垂下,随着走动一晃一晃。
整个人娇俏又粉嫩。犹春于绿,明月雪时。(引用《二十四诗品·缜密》)
这西域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虚传。
她一把落座在梦惊枝身侧:“你怎么来这么晚?”
“路上人多,堵了会。”
京妙仪淡淡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宴席过半,旁边的公公不知道说了什么,皇帝侧过头随后笑出声。
“在这个吉祥的日子,朕还要宣布一件好事!”
舜帝话音一落,刚刚还热闹非凡的景象此刻噤若寒蝉。
“那就是,西域要与我们大荒结亲!”
“那么,朕看你与五皇子最有机缘,公主意下如何”
(注:大荒包括京都,是舜帝统治地带的总称。文中地点朝代皆为虚构。)
所有人目光瞬间聚焦在少女身上,每个人心里各怀鬼胎。
“皇上!”京妙仪站起身,少女精致的面庞满是凛然:“我要嫁,我就要嫁太子。”
西域人最是豪放洒脱,不羁直白。他们提倡男女平等,不像大荒人,男尊女卑,弯弯绕绕。
她这话音一落,全场一片唏嘘。
太子沈思缪早已有了太子妃,而且曾经放过话不再纳任何一个小妾,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谁都知道沈思缪年少时最为纨绔恶劣。他游览百花,左右右抱,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可偏偏面骨漂亮,一颦一笑充满野性和张扬,是个一顶一风流皇子。
他是最像舜帝的一个皇子。
当世人都以为这个风流的三皇子以后会妻妾无数时,他却想迎娶一个哑巴为皇妃。
并且在京都放话,此生不再娶。
舜帝以为他是闹着玩,本想先顺着他让他娶小哑巴为妾,谁知他以三座城池为赌注,死也要娶她为正妻。
那时候战事吃紧,舜帝大手一挥应允。这件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天下人都在耻笑他,一个文武不全,流连花间的皇子居然想要赢下三座城池,这比登天还难。
他出征那天,寒雪纷飞,谁都觉得这场赌注他输定了。
哪曾想八个月后,他风风光光的归城。没过多久,大张旗鼓的迎娶了哑巴新娘。天下一片哗然。
并且在那之后得天下女子赞美,成为了不少女子择偶标准,是百姓口中的好夫婿。
并且一心一意只守着他的美娇娘,风流这个名称也被彻底洗净,被深情取而代之。
这件事在之后一直流传至今,其实也不过只是过了五年而已。
沈思缪这时候站了起来,他微微颔首,温声开口:“能被公主看上,在下荣幸之至。只是在下心中已无法在容下任何女子,还望公主三思。”
京妙仪被他拒绝脸色并无难堪,她扬了扬眉,眼神愤怒又挣扎,声音清清楚楚落在每个人耳朵里:“听闻太子殿下是天底下最为情深义重的男子,那本公主倒是好奇太子妃是何样貌,让你连在五年前的塞北那三个月的朝夕相伴也能化为一句轻描淡写的“忘了吧”,沈厌你好狠的心!”
【注:沈厌是沈思缪的小字。】
杯子瞬间摔碎在地板上,刺耳的很。
慕子姝此刻大脑都被干烧了,更何况是其他人。
“公主不可胡言!”沈思缪面色一僵,随后敛下眼底的慌乱。
京妙仪似乎被气到了,她怒笑红着眼:“我胡说八道?在塞北你受伤中毒那三个月,是谁衣不解带没日没夜给你喂药照顾你,是谁在你一筹莫展时给你出谋划策,我还为了协助你,不惜让西域损失了一座城池,最后还被鞭刑的皮开肉绽!”
“沈厌,这些你都忘了吗?纵使这般,你也不能忘了那日春,桃花树下我们私定终身,我赠与你的弯刀吧?否则你也不会此刻还佩戴在身上吧!”
她的话如同平地惊雷,场面一下失控,所有大臣女眷此刻无一不震惊。
相信不出多久,这件事会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
梦惊枝突然想起京妙仪之前私底下一直问自已太子的事情。
她还以为是好奇,或许是两人之间有点渊源,没想到羁绊如此深。
“你还记得最后那一面吗?你以死,躺在我怀里让我忘了你,那天刚下初雪,你浑身血淋淋的,还让我别哭,你都忘了吗?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所以我给你守墓三年,每天吃素食,直到两年年前我来京都游玩,偶然看见你带她踏春。”
“我原以为只是样貌像,可我认出了你身上的那把弯刀。那是我娘亲在我五岁时赠与我,全天下只有一把,我断不会认错!”
“你怎么敢?怎么能?你对那人笑时,温柔擦拭掉她嘴角的食物残渣,可曾想过我片刻?”
京妙仪说着说着,眼泪滚落。
她声音哽咽,可沈思缪还是纹丝不动,脸色却更加阴沉了。
“世人都说你深情专一,只有我懂你的负心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