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婕目前主要的困难——程雪鸥,最近又得意得很,不用自已动手,在一旁剥花生就能看营销战场上的这一出好戏,眼看着风起云涌风云变幻中,有些人又要静悄悄地出局了,他只需在最后轻轻松松出来打扫战场,坐收渔人之利就行,岂不美哉!
雪中送炭落自已一身灰的事,他是从来都不会做的,但他也绝对清楚,这种时候,雪上加霜、背后捅刀的事也万万不能做,甚至稍微露出点看客的姿态被别人看出来了,都不明智得很,很容易把风向带偏了,无端端把炮火分担到自已这边来。
他需要做点什么,表明自已是一个清醒自持的人,一个不随波逐流也不乘人之危的君子,一个最后的救世主,并且,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已做了点什么。
臻洋推出了一个短片,主旨当然是为了宣传自家的护肤品、化妆品和女装,slogan“我们永远选择与女性站在一起”,短片里被打压、被忽视、被PUA、被骚扰、被家暴、被网暴(划重点)的女性,最后通通画上半面妆,穿上华美的服装,轻轻松松走上了各自的逆袭人生,没有什么不堪的过程,只有激昂的台词和饱满的情绪,彰显女性力量,弘扬女性坚韧不拔、自强不屈的精神,虽然字字不提最近发生的事情,评论里却句句都在阴阳:
“这才是大公司该有的格局!”
“某些大公司和大佬学着点,看看谁才是真正值得你们去撑的女性!”
“资本洗白要都是这个套路,我至于骂这么久吗?某些公关真的厕品!”
“在最近乌烟瘴气的热搜里看到这个宣传片真的神清气爽!救命,我真的不想再看什么豪门少妇勾搭老男人、直女装姬的破事儿了!”
“还有懂哥在那里说什么前妻和新欢争宠的阴谋论,真的笑死我了,这什么古早味言情小说桥段?现在偶像剧都不这么拍了吧?要洗白也请跟上时代行不行?”
“臻洋的品牌是真的牛,感觉里面全是00后,每次都紧贴时事,思路清奇!”
甚至还有直接点名道姓的:
“哪个胆子大的帮我@一下于宗光?我不敢,我怕被她弟弟的粉丝追着骂!(笑哭)”
“那种伪女权·真伥鬼的女人你提她干嘛?说她贩毒是造谣,说她靠老男人、老资本家上位,没有冤枉她吧?这是什么女性力量?女性力量就是身体力量吗?”
“我反正从她跟孟娇娇割席就开始路转黑了,之前完全无感!但她这么做真的令人一言难尽,什么girls help girls,她是girls fear girls,girls drive away girls!女人苦苦为难女人!”
“哈哈哈,姐妹你会说就多说点!”
你说蹭流量了吗确实好像没蹭,全是“网友”们自发联想的,然而这个宣传片推出的时机选得,不得不说人血馒头吃得很高级又极其不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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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鸥满意地看着自已创造的这个杰作,开始实施下一步计划——给于宗光送去迟到的炭。
他不愿意在这种风头火势直接约于宗光见面,便在微信上跟她进行了一番深聊,先是例行公事表示了一下关心,然后苦口婆心劝于宗光转发一下他的宣传片,并且务必要带一条最针对她的评论转发。
他条条是道分析其中的道理:就是要这么正面刚,就是要贴脸开大,这样才能展现于宗光有过人的气度,是真正的大女人,而且因为有宣传片给她做背书,她是完全不需要担心有人曲解她意图的,正好给这段时间沸沸扬扬的争议新闻一个堪称完美的回应。
于宗光不得不佩服他总是能歪打正着的歪理,确实到目前为止,这是递到她眼前来的,最巧妙又最四两拨千斤的公关方案——除了她自已想的那招釜底抽薪吧。
她听邢绍刚终于传来消息,黎景淳已经约上中石油、中石化等等几个区域老总吃饭了,便不再有所顾忌,手指轻轻一点,欣然接受了程雪鸥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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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宗光这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惊呆了很多人,虽然依然有人嘴硬地嘲讽“又是自黑这招能不能有点新鲜的”,但谩骂的声音终究还是渐渐小下去了。
主要是热搜被另外几个大新闻占领了:
一个是有家还算出名的物流公司突然垮了,因为被爆出走私石油的犯罪丑事,中石油、中石化等等龙头企业联合警方一起行动,揪出了这只长久以来困扰他们的硕鼠!
还有一个是另一只硕鼠,隐藏在政府部门的,某某官员,因为这段时间炒股赚了大钱,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官员当然可以炒股,但炒股的本钱从哪里来?让他赚大钱的消息又从哪里来?这都是值得深究的问题,这不,一深究,就究出了问题。
于宗光住的小区也因此又热闹了起来,人们主要是都来围观于宗光这一栋被警察、检察官、纪委等等人员进进出出的盛况。
业主群里的人也不敢过多议论,但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这家人平时装得那么人五人六,没想到心这么黑啊!果然大尾巴狼无处不在,还好没跟他们走太近!
于宗光没去管业主群和网上的八卦,只给金世元打电话,叫他可以准备准备,往她小区另一栋另一户人家寄快递了。
什么快递?几张照片而已,照片上的男人,跟不同的女人勾三搭四。
于宗光特意叫金世元挑了些看不清楚女人们正脸的,她告诉金世元,那男人的老婆可有时间了,特别喜欢做侦探,这下好了,她能尽情做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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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宗光找到了一个特别直截了当解决问题的方法,那就是——解决制造问题的人,给他们也制造制造点问题。
针不刺到自已的肉不知道痛,铁锤不砸到自已头上不知道喊冤,人只有在自已也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时候,才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闲心再去对别人的生活指手划脚了。
她无意去跟任何人说起自已这些手段,不去想什么报复打脸的爽感,反正也可以预见那些人一个个都会是什么反应,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咬牙切齿,最后归结到一个终极质问:你至于吗?
至于吗???于宗光也问过自已,后来她想通了:至于,非常至于,不然有些人的痛苦就白白承受了,她有余力让这些痛苦能多多少少得到消解,怎么不至于?
她问徐燕宁:“你觉得我可怕吗?”
徐燕宁一个劲地猛摇头:“我觉得你这次就这样放过云若心,有点不能理解!”
于宗光云淡风轻笑了笑:“她不急,有更好的事情等着她。”
人心是多么难以左右的东西啊……还时常跟随风向莫名地变幻,伟大和高尚有什么用?就算你伟大高尚受人尊敬,到死的那天,有人十里长街相送,于你又有什么意义?你伟大高尚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之中,你能分清楚那些人,哪些是真情实意,哪些又只是在刻奇地表演吗?何况要成为那样的人本就难上加难,人类几千年的历史里,又有几个这样的凤毛麟角?时光长河中,多的是大浪淘过的沙,和淘过沙的污泥浊水,谁在意它们的真实面目?做不了一个可敬的人,做一个可怕的人,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