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一边说着,一边也终于觉察到情形似是有点奇怪,高考结束后,他去了几次学校都没见到何可。
他习惯和男生们混在一起,不太关注班上女孩们的动向,自然也并未在意没见到何可出现这件事。
现在一想,似乎是有些不大对劲啊!
“......”陆轻焦躁不安的表情尽数敛去,又被一脸的讶然取而代之,“你也没见过她?”
陆谦安静地摇头,心里却没在想这件事,而是后知后觉地喃喃自语,“她这成绩,居然没报北市、沪市的学校?”
说到这儿,他幽幽撩起眼皮,狐疑瞟向他哥,“不会是为了你,她才想留在安市的吧?”
陆轻肉眼可见地眼球一震,“怎么可能?”舌尖狠狠顶了一侧腮颊,他神色落寞,“绝不可能!”
“为什么?”
“这段时间,我给她发了很多信息,也打了电话,但都联系不上。”陆轻拧起眉头,短促叹了声,“就这,还敢说她能为了我留在安市?”
只是偷偷梦呓极短的一瞬,都有种悲凉的好笑。
六一儿童节那天晚上,何可给他回了个「谢谢」,就是迄今为止他们两人的最后一次互动。
高考前一天,陆轻瞻前思后、再三斟酌,最终还是没敢发送半个字给她,唯恐掌握不好分寸,影响了她的情绪。
直到高考结束的第二周,估摸她该忙的正事都忙完了,他才发信息问何可,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一面。
他根本没敢询问她心情如何,或是感觉考得怎么样?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内容,陆轻愣是捧着手机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收到来自何可的半点回复。
他以为是何可没有看到信息,所以后面又隔三差五发了几条差不多的信息过去。
然而,对方依然杳无音讯。
他又彷徨着尝试打了两次电话,但是第一次直到系统自动挂断也还是无人接听,隔了些日子第二次打过去时,电话听筒里传出来的居然是关机的提示音。
陆轻彻底无奈了......
随着时间的拉长,他越发地忐忑,他不知道究竟是他的问题,还是何可那边的原因,更加搞不清何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接不到他的联系,还是只是单纯地不想再理会他。
有几次,他差点就冲到何老师家附近守株待兔,但最终还是有所顾忌没让自已那样做。
他想着,如果何可出了什么不顺利的事情,陆谦一定会通知他,但既然没有,他的忧虑就只剩下何可只是不想再和他来往,她只是想躲开他、疏远他,因为不想他难堪,所以冷着他、不回应。
她是不是希望,他能自行知难而退?
苦恼、焦躁、迷茫......密密层层笼罩着陆轻。
他就这样一天天愁绪如麻地等着。
除了要等何可万一的回应,也在等陆谦能抽出精力帮他一把。
在那之前,他竭尽所能不让自已悲观消极地去想象些什么。
终于,盼到陆谦的到来,听到了关于何可的消息。
陆轻一时宽心释怀了大半,然而须臾之后,一只更加刻薄粗粝的手掌攥紧了他的心脏。
既然她的事都顺利,那么,她不肯回他,只能是因为......
陆轻紧紧阖上眼,半晌,才又缓缓打开。
他不愿去想第二种可能,因而狠狠地,用力将它尽数挤出脑海。
陆谦听话听音,很会提炼亮点,“发信息?”他饶有兴趣地问,“何可有手机?”
这是重点吗?陆轻没什么情绪地点了下头,也不多做解释。
陆谦望去一眼,也识相地没再多问。
“那就奇怪了。”陆谦终于捉到了痛点,冲着陆轻说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要不怎么他去了几次学校都没见过何可,而堂哥也一直没能联系上她。
陆轻敛了眸,声音有点哑,“你帮我打到她家问问。”
陆谦刚要迫不及待地应下,忽然脑波一荡,转而拒绝,“你干嘛不自已打?”
早就已经把何可家号码给到他了,况且哥都知道何可的手机号,那明显比他和何可关系亲近、联系紧密,既如此,为何还要派他出马?
“我...我不方便。”陆轻忽然开始抓耳挠腮,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陆谦不解。
陆轻发现,自从明确了自已对何可的心思后,他就不敢轻易再见何老师,他担心打到何可家的电话会是何老师接,到那时,他不晓得该如何应对。
陆轻对于在何老师面前暴露自已的意图而感到惴惴不安,他明明对何可一片真心实意,然而一想到何老师,却总是觉得心很虚。
那种感觉,就好似是在惧怕什么。
他对此也一直迷茫。
省思了许久,才终于意识到,那应该是一种......自惭形秽。
他实在不敢相信何老师会心甘情愿将宝贝女儿交到他的手里。
原因昭然、切实。
——他不配!
“我...暂时不想让何老师知道。”陆轻重新解释了一句,口吻僵硬。
“......”陆谦双眸诧色闪过,猛然就明白了。
一阵说不上来的胀涩感瞬间充斥了陆谦的胸腔,他锁住眉宇,抿紧了唇缘,沉默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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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饭前,坐立不安的陆轻终于接到了陆谦的电话。
他从天刚蒙蒙亮就爬起来倚靠在床头,双手捧着个手机,盯着屏幕看,中间把手机抓在掌心同奶奶一起吃了个早饭,然后就又回到房间发呆守着。
以至于当手机屏幕显示了来电,而铃声还没来得及响起来,他就已经一把将其接通。
“小谦,怎么样?”没等陆谦开口,他就急着问道。
“哥,何可家真出事了。”
今天上午,陆谦想好了借口打电话到何可家,是百里为书接的电话。
陆谦说同学们想约着晚上一起聚餐,问何可有没有空。
百里为书很知道陆谦这个鼎鼎大名的状元郎,对他的话丝毫不疑,且对他的态度十分温和耐心。
他说何可的弟弟突发了重病,全家人这些日子都在医院守着,她心情很糟,一刻也不肯离开医院,可能没有办法参加。
陆谦心思缜密,恰如其分地问到了所在的医院和住院的专科,最后,他安慰了百里为书,并表示如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请老师一定不要客气,随时吩咐。
百里为书颇感欣慰,挂电话前真诚地感谢了他,并回复会向何可转达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