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可抚住胸口装作无事发生,扬起笑脸和他对视,共享欢畅。
其实,她的右半耳朵已经被男生的破喉咙震得嗡嗡作响。
刚不动声色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耳廓,就防不胜防地被丁帅的声波再度奇袭。
“妹妹,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何可记得她刚才不曾说话呀!
是她记忆力退化,还是他幻听症发作?
她眨了下眼,看过去,“我没说话呀。”
丁帅不信。
“没说?”他质疑着,忽然又开始自言自语,“诶?我刚才问你啥来着?”
他一秒陷入回忆中,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啊!”何可望着他,脑筋一转,重新说道,“我是和你说,我的名字叫何可,如何的何,可以的可,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这人一口一个妹妹叫着,何可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很是不舒服。
丁帅被她的话拉回神,表情即刻又生动起来,“何可是吧。好嘞!”他咧嘴一笑,特地又道,“——何可妹妹。”
嚯——
何可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扑簌簌冒出两斤鸵鸟皮疙瘩。
再看丁帅。
还没完。
他一拍脑袋,竟将之前的话题想了起来。
“对了,我问你和陆轻是啥关系,你和我说了吗?”
何可提前已经在回想两人的聊天过程。
丁帅嚼舌头的时候,貌似是没带啥情绪,不过是想到哪说到哪。
这人应该也不是有心探听什么消息。
他就是闲不住,纯想聊天。
意识到这一层,何可寻思着,那就好办了。
“他,是,我......”何可故意慢吞吞地一字一顿,倏尔,她话锋一转,伸出一只手指向冰场,“诶?红队不会又要进球了吧?”
“什么!”
丁帅果然刹那间就被何可后面的半句话引得同时调转了脑袋和脑回路。
“大丞子可以啊。”他先是赞了一句,紧接着又开始拍腿叫骂,“靠!早干嘛去了,现在才知道雄起。”
何可视线也追着场上的局势。
想不到,她一语成真。
那个被丁帅叫大丞子的队员,经过一番在何可看来扑朔迷离的忙活后,居然真的进球了!
“......欧耶——”
丁帅又呼啦一下,原地起蹦。
何可被他庞大身躯带起的阵风,吹得碎发在空中和脸上乱舞。
“还是陆轻传的球好吃。这他妈不能记大丞子头上啊!”
“这要传给我,我也能进。”
丁帅唠唠叨叨地,全副注意力都被牢牢吸在赛场上。
他边骂边点评,又高兴又不爽,忙得不亦乐乎。
何可余光瞥到,笑意悄悄从嘴角浮出,含蓄在口缝之间。
凭着丁帅的记性,和她的小花招,估计等到陆轻回来,她都不用真正回答他那些问题了。
比分追平了。
赛况进入白热化。
胜利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还有两分钟,第三局就要结束了。
丁帅这时已经顾不上聊闲天儿了。
他目不转睛盯着场上的局面,表情绷得很紧。
小黑块被打飞,撞击到阻挡网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何可扫了眼全场,最终把焦点落在了陆轻身上。
她注意到他快速环视了一圈,似是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随后,男生瞬间启动提速,如同流星一般刺进后场。
一个巧妙的截球旋即发生。
“操!”
“帅!”
“赶紧、赶紧......”
......
丁帅叫好、指挥、解说的声波一浪接着一浪传来。
何可听着、听着,竟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陆轻传出去的球,片刻间,又再度精准回到他的杆下。
他稳稳控球,一路穿插。
直达对手防线深处,他又以轻巧且迅捷的滑步移到了一个十分理想的射门角度。
对方防守队员蜂拥而上。
快速逼近,急切封堵。
就在这关键分秒间,陆轻刚劲利落地一挥杆。
杆下那颗如影随形的小球被果决地挥向对方网前。
嗖——
飞出去的黑色小圆盘如离弦之箭,在空中划出一道低沉而锐利的弧线。
直奔对方网门左上角而去。
白队守门员做出了一个近乎奇迹般反应速度的扑救动作,但还是不敌那股子刁钻、凌厉、风驰电掣的力量冲击。
“咚”的一声,碰撞音响亮传出。
橡胶擦过金属,贴边钻进胜利之网。
红灯亮起——进球有效!
“好球!Bravo!”
丁帅不知道第几次起立呼喊。
锁定胜利,他把手指扔进嘴里,吹起脆响的口哨。
比赛结束。
红队选手们举臂庆祝,并和对手拥抱致意。
不大会儿,所有人都陆续往场边返回。
陆轻一马当先。
何可见状,也背着她的小包,起身准备往场边走。
陆轻用的是冰刀滑行,比她的步速快出数倍。
她刚走出几步,陆轻已经全速来到了她面前,站定。
这男生本就生得挺拔矫健,现下被丰盈的护具一衬,看起来膀大腰圆,是相当孔武有力的模样。
何可迎面和他对上,潜意识里再度生出了某种类似的感觉。
比之前坐在那里侧面看他时更加直观。
那是一种令她直觉十分踏实的守护和安全感。
何可不知是不是男生的身型和这套装备,带给她的一种错觉。
身边不时有一起打球的队员路过,和陆轻或言语、或动作的短促互动。
但凡是想留下来多聊几句的,皆被陆轻不客气地打发走人。
包括丁帅,包括大丞子。
还包括一个没穿运动服,状似老板的中年人。
何可发现,那些人经过时,似乎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但也没人再和丁帅那样,毛头毛脑和她开玩笑。
等人都过去了,陆轻摘下头盔。
满头的发丝几乎被汗水全部打湿。
有几绺稍长些的,此刻懒懒地趴在他的头皮上,让将军似的人看起来变得柔软了好多。
“我看到你给我加油了。”
他看着她,刚讲了一句,忽而察觉到汗珠滚落。
他垂眸摘下一只手套,随后将五指插进发间,姿势松散地拨弄那一头汗湿的黑发。
自认大约把发型抓得有了点范儿,才重新看回何可,笑容在脸上弹跳。
“所以我们才能赢球!”
陆轻的眼睛里似有光点在跳跃,声音带着雀跃的性感。
何可闻言,笑得开心。
“打得太好了!很精彩!”
陆轻被何可这样一夸,原本运动后就泛着潮红的脸颊,一下子宛若镶了层加深滤镜,红得没边了。
“就是两个俱乐部的友谊赛,大家都是打着玩的,没有发挥真正实力。”
他一挑眉,喜滋滋飘飘然,又嘻道:“所以给我捡漏了。”
天啊!好谦逊啊!
何可更加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