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可抬眼看向他。
男生的双眉微微皱起,仿佛在专注地思考说出的每一个字眼,以确保表达得合理和尊重。
她的眼神不再绷得那样紧,神色也回暖了不少。
陆轻嘴角慢慢挂上了一抹释怀的微笑。
“不闹你了,真的,别不理我。”他的声音清润而平稳,“到场边,边看边给你讲,好不好?”
——啊?呃!
何可无声无息微微讶了两下,陆轻哥怎么就那样,直接和她说——别不理他?
...有点跌眼镜。
原来他这么不能忍受被人当成空气晾在一边的吗?
她还没觉得自已表现得多明显。
他就已经受不了要提出来了!
何可抿住淡粉的唇瓣,不自觉地弯出一个小弧度,点了点头。
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出租车停在了购物中心的下客区。
陆轻把何可护着下了车,他才拉开前车门,付好车费,拎出自已的大包。
何可听到他最后和司机师傅道谢,和他说慢走。
语气很温和,客气有礼,和印象中他对人的态度很不一样。
假日天地,是近两年新开的安市体量最大的综合多元购物中心。
这个商场实在是太大太绕了,何可虽然曾和妈妈来逛过两次,但对这里的方向布局依然搞不清。而且,她只逛过服饰和餐厅的区域,没有去过冰场那层。
她迷糊着,一路跟着陆轻穿来梭去,陆轻很是熟门熟路,不大会儿就带着她进到了负一层的冰场。
何可是第一次亲临这样的巨型冰场。
冰场的整体面积已经足够震撼,再加之纯净简洁的超拔挑高、通透而明亮的百盏灯火,更愈发显出它的气势磅礴。
冰场的轮廓,外圈是宽阔的环状跑道,里面则是一个超大空旷的椭圆形场地。
安市的气候四季分明,并不是冰上运动盛行的地域。
偌大的冰场!何可猜,整个安市估计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但当她发出这个感慨后,陆轻却说市体育馆里还有一个更大的。
好吧,又是她孤陋寡闻了!
进到冰场的中央观看区,场边就有坐着的人陆续和陆轻打招呼。
他顾着何可的同时也一一应声。
一个穿的像变形金刚的男生,听到动静,立刻从座椅上歪过身子。
男生一开口,直接嗔怪陆轻,“怎么才来,第二局都快要结束了。”
陆轻还没回话,他又用指挥的语气,命令道:“第三局你必须上啊,我们都落后两球了。”
话音刚落,场地那边传来一阵欢呼。
他赶紧转头去瞧,搞清缘由后,啪地一拍屁股下的条凳,恨道:“妈的,又输一球。”
骂完,又转头催陆轻,“磨蹭啥?你快去换衣服啊。”
男生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顾自拼命咋呼了一阵,才蓦然发现陆轻好像不是一个人呢。
他旁边怎么还......
卧——槽,这厮,竟然破天荒地——
带了个妹子一起来?
男生有点激动,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立起来。
一不小心,两条腿绊着拐了一下,他又哟哟哟地叫着,跌回座上。
“陆轻,你还带拉拉队了呀?”他坐下来,一边揉腿,一边迫不及待昂着头追问。
又是不待陆轻答复,他就再度朝向何可,热情地开口招呼。
“妹妹,来看哥哥们比赛的?”他使劲摆着手臂,示意何可,“来,快来,坐这边儿,我们正缺加油的呢。”
何可初来乍到,眼睛还不知道该往哪放,自然而然,被“变形金刚”一通自来熟的搭讪给愕住了。
成群的大头乌鸦,掉着黑线在头顶不停飞来飞去。
呃——
她就单蹦儿一个,算什么拉拉队?
再说,她啥都不懂,别说规则,连胜负都搞不明白的人,还加油呢!
都不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喝了倒彩!
何可刚看到他的“变形金刚”运动服背后,上排印着“丁帅”,下排印着“98”。
大概,是打比赛的队员?
他刚刚喊陆轻赶紧换衣服上场。
对了,陆轻还背了个那么大的包,在车上时她都忘了问。
难道里面装的是运动装备?陆轻也要打比赛?
他们是队友?
何可脑子里一团浆糊,实在拿不准要怎么回应,正忙不迭扭头,要向陆轻求助。
陆轻却挪了一步,侧身对着她,先行出声解围。
“不用理他,跟着我就好。”
他的声音不小,整句话,不仅何可听得清清楚楚,也真切落入了丁帅耳朵里。
丁帅鼓了眼,气不顺地大“呵——”一声。
陆轻转向他,又仿佛刚才什么也没说过似的,不紧不慢地替何可接上话。
“你怎么没上场?”
丁帅其人,就是个粗粗咧咧的直肠子。
陆轻这一问,即刻就转移了他的焦点。
“嗐!我刚摔了一下,腿抽筋了。”他鼓起嘴巴,大大噗了一声,“真他妈奇了,这一抽还没完没了,不能动,一动就抽。”
“最近锻炼得太少了吧。”陆轻示意着何可一起走上前,“热身没做好?”
丁帅瘪嘴,“应该是。”
“那谁顶上了?”
说话间,陆轻带着何可走到丁帅所在的那一排。
他让何可坐在和丁帅隔了半米的位置上。
丁帅哼哼:“大丞子上了。”
陆轻收到答复,掀起眼皮觑过去,观察了下场上的局势。
忖了会儿,还是想报复下丁帅这鸟人,谁让他一上来就对何可油嘴滑舌。
“换得好!”陆轻点着头,朗声揶揄,“早点换,就不会输那么多了。”
丁帅本就不爽,又被猛地一嘲,气得想跳脚。然而想到自已那几条脆弱的肌肉群,又不得不忍了下去。
“你放屁!”
动作上的气势搞不来,嘴上就要更嚣张一些。
他使力吞了注口水,骂完又激愤道:“陆轻,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别换衣服了,你上不上根本影响不大。”
呵呵——
陆轻本来不想理他,刚要落座和何可说话,却被这人后面的几句话惹得奓毛了几分。
他一道目光灼过去,语气寡淡不屑,却又难掩慑人狂妄的内核。
“影响不大?”
“敢不敢赌?”他牵唇一笑,步步紧逼,“输的人在冰场中央,裸体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