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倒像是百花深处。”
长欢没在意,只以为是莲子没有吝啬自已的毒舌。
虞弈琛责备地看了一眼长欢,摇摇头准备自顾自忙去了。
这才发现说话的人,从门外施施然地出现。
十方推着轮车带着王樟延来到店门前。
旁边的小厮提醒他们,午餐时间过了。
晚餐等两个时辰以后再来。
王樟延没有动作,一双眼睛只牢牢看着长欢。
长欢笑笑,“这位是贵客,你忙去吧。”
长欢上前引他们到包间,“什么风将王大人吹来了。”
“如今京都谁人不知 蜀味一绝当真一绝?”
“人人都能来,我却来不得?”
长欢听到自家生意声名远扬,自然是欢喜。
却又为王樟延来给自已上眼药而担忧:
“大人说笑,什么时候大人不都是来去自如?”
进了包间,他自然地牵起长欢的手。
视线从包间环过,不知意味地点了下头,似乎是对屋内地布置表示了肯定。
长欢自然是不自在,“大人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准备。”
他的手微微用了力气,以至于长欢挣扎不开。
“你推荐吧,在膳食方面还是你擅长。”
长欢很想说,蜀味一绝全是辣菜,不适合你王大人。
但是她忍住了。
“大人口味清淡,冷锅串串比较适合,牛肉、莲藕、豆腐、鹌鹑蛋都是必点。”
他摩挲着长欢的小手,声线轻快地应道:
“好,听你的。”
一副妻管严的模样。
长欢听了他的话,只觉得不知今夕何夕,闹鬼了?
“你坐下和我一起用吧。”
长欢忙要推辞,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了两声。
正巧虞弈琛拉开包间门进来,长欢的手被放开。
王樟延悄无声息地一推,长欢就安安稳稳地坐到了他的内侧。
虞弈琛看到长欢的座位犹豫了一秒,来到对面坐下。
十方关上门在外面把守。
虞弈琛起身恭敬地行礼:“多谢王大人施以援手,再造之恩旭尧此生难忘,必定结草衔环涌泉相报。”
“旭尧兄言重,你我相识相知一场,救你也都是情分,何必说那些报恩的客气话。”
他话说的漂亮。
长欢相信,但也不全信。
“旭尧深知其中风险,所以王大人的恩情铭记于心。”
“多日不见,旭尧兄消瘦了许多。”
虞弈琛抱拳:“多亏王大人送来的补药。”
“栖霞的药材定期都会送来,旭尧兄要什么和我说即可。”
再次推辞:“不敢再劳您大驾。”
“没什么,浅浅若是早点找我帮忙就好了。”
王樟延说的自然又亲昵,长欢在一旁听得心底一麻.
他叫得好像彼此之间很熟的样子,又想起之前他在自已耳畔的声声呼唤。
长欢顿时起了战栗。
“是浅浅不懂事了,我们兄妹二人的身份敏感,一旦曝光牵连者众多,如今二人守着一亩三分地,活着混口饭吃,已是别无所求。”
寒暄已过,三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
王樟延看出来虞弈琛在与他撇清关系,似乎将他当成了洪水猛兽。
王樟延笑笑:“旭尧兄谦虚,如今这店经营得很好,无数京都食客都要来上一串,未来蜀味一绝定能成为京都一绝。”
眼看着对面的人不接招,虞弈琛抬手满上了酒。
“这一杯敬王大人。”随即一饮而尽。
王樟延举杯共饮。
长欢夹了一口桌上的菜,有些食不知味。
“当年在栖霞学宫没能共饮,如今也算弥补当初的遗憾。”王樟延不禁感慨。
虞弈琛咽了咽,“是啊,王大人对于我一直是朋友,对于浅浅来说一直是老师。”
王樟延嘴边的笑还没有收回,“敬之自问才疏学浅,不能为人师表。”
“王大人这般年纪就有如此成就,未来更是前途不可限量,我与浅浅才是鞭长莫及。”
先用师徒伦理来警告?
又用身份地位来拉开距离?
王樟延不置可否,不作评价。
兀自思忖片刻,“如今一切安定,旭尧兄可有打算?”
“等身体恢复好,带浅浅离开京都。”
“旭尧兄这蜀味一绝经营得甚好,离开不觉得可惜?”
长欢也不知哥哥心中真实的打算。
不过为父母报仇以后,她也一定要离开这里的。
“有什么可惜?树挪死、人挪活。”
王樟延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突然转过头来。
“浅浅也是这样想的?”
每次他一叫自已“浅浅”的时候,长欢都觉得很是阴阳怪气。
长欢放下筷子,刚想要回答,就看到虞弈琛严肃的脸。
刚刚想冒出的话,立时就咽了下去。
“自然是要离开的,不过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此话一出,虞弈琛的面色也有所缓和。
王樟延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依旧表情淡淡的。
长欢松了口气,这才又吃了口饭。
如今这和稀泥的话,自已也是张口就来。
“你们二人身份敏感,平日处事得小心才是。”
这话是叮嘱,听在长欢耳朵里却像是威胁。
长欢刚要说什么,却被虞弈琛请了出去:
“浅浅,我有话要和王大人单独说,你先出去。”
长欢依他所言,赶紧从包房退了出来,却没有走远,在十方的注视下附耳听去。
虞弈琛再次行礼,“浅浅之前行事乖张,多有荒唐,还望王大人见谅。”
王樟延眼疾手快地用力扶起他。
“旭尧兄说得严重,敬之倒觉得浅浅甚好。”
“王大人不必顾及颜面,从今以后,对浅浅必当约束,管教得当。既往恩情怨怼,全由旭尧一人承担。”
王樟延没有半分的表情变化,“旭尧兄说得什么话,浅浅是浅浅,你是你。”
你如何一人替她承担?
十方见长欢在这里偷听,很是不高兴,却又不能动手把她拎走,只睁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瞪着她。
长欢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退了几步,渐渐就听不到声音。
长欢看向外面朦胧的细雨,摇头叹息,一直以来先以哥哥为重,不要管其他,自已都在逃避,不想细想同王樟延之间究竟怎么做一个了结。
可王樟延啊,王樟延,你既是矛,又是盾,盾牌向外,长矛却向内。
你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频频上门咄咄逼人,现在该如何解决呢?
两个选择。
要么把他绑上贼船?
要么让他永远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