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几日,陆远青带了消息过来,谢家别院的生意成了。
果真在别院远远见到了一眼虞弈琛,说是生了一场大病,消瘦得很。
长欢看到消息心头一颤,是不是又毒发了?
忙询问有没有机会带她去,陆远青觉得长欢已经露过面,不适合去冒险,由陆家的人继续在里面摸清状况最好。
莲子自告奋勇可以进去打探,长欢期冀地看向陆远青。
陆远青只得点头,说了句:
“真是拿你没办法。”
这天早上天还没亮,穿着粗布衣裳的莲子跟着陆家的人,推着小车等在了谢府别院的后门。
门前侍卫见来了女人,不免盘问起来。
“今怎么换了人?”
“当值的徒弟病了,病的突然,换了他妹妹来替一下......”
“女人抬得动吗?”
送菜大叔忙赔着笑脸,“今个货少,去去就回,肯定不给几位爷添麻烦。”
那侍卫又细看了莲子一会,女人脸上抹得黝黑发亮,一双手也是粗糙得不行。
应该没有撒谎,遂就放了行。
一路上都有谢家的人在前面带路,从后门走不过一阵。
莲子就捂住肚子喊疼,要去如厕。
送菜大叔忙不迭地骂她:“女人就是麻烦......”
一边又在谢家人跟前替她求情,央求着让她去一趟吧。
侍卫不耐烦地挥挥手,告诉茅厕的大致方向,催促她赶紧过去。
刚离开他们的视线,莲子一个飞身就跳到了屋檐上。
借着黑暗隐身跳跃,来到了院落的最高处,观察起别院的布局和防守。
谢家确实富有,后院这么大一个湖,还引的是山泉水。
这么多间房子,不知虞弈琛究竟住哪间。
突然听得有脚步声穿过。
莲子赶紧伏低身子,一动不动地趴在瓦片上。
“啊~”那侍卫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旁边侍卫推了他一把,“打起精神。”
“也不知天天守的是什么?”
此时另一个人也跟着帮腔,“之前守着那个别院什么也没有,调来新府更是什么也没有。”
“你听说了没,修好的汤泉宫下面全是金银财宝。”
“不光有财宝,还有美人呢......”
“闭嘴。”当值的长官呵斥众人。
这些没轻没重的小兵,别胡言乱语连累了自已。
一队侍卫贴墙而过,渐渐走远。
虽然那几个侍卫特地压低了声音在说话,可莲子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不远处亮着灯光的楼阁,汤泉宫?
听起来像个洗澡的地方。
心里计算着时间,该起身回去了。
莲子急忙整理好自已。
送菜大叔一看到莲子,赶忙高声喊道:“回来了回来了。”
面对侍卫的发难,莲子也点头哈腰地附和,说了几句。
侍卫懒得计较,就放他们走了。
莲子回去,画了个谢三府邸大致的地图给长欢。
公子培养出的人才果真都了得,黑灯瞎火地看了一遍,莲子已经将构造和布防记了个七七八八。
长欢在纸上圈出“汤泉宫”的位置。
“要找的人,十有八九在汤泉宫。”
长欢不知在想什么,没有说话,心里想着总得再见一次哥哥才行。
“等谢三不在家,我再去打探一下。”
她点了点头。
在莲子时刻关注下,谢三终于又出门花天酒地了,这次赶车的只有哥哥一个人。
长欢匆匆换了身衣衫,赶到酒楼,这次居然是在雅乐居。
远远就看到哥哥把头埋在臂弯里,坐在马车前,小小一只。
长欢脚步加快,确定没人关注到自已,酒楼的二楼也看不到自已。
借着马车的遮挡,从侧面接近,轻声唤了句:“哥哥。”
见他没有反应,轻轻推了推他,又唤了声“哥哥?”
虞弈琛以为自已出现了幻觉。
直到有人推自已,看清眼前的人影。
他的眼神才从混沌中,逐渐清醒过来:
“浅浅?”
一声呼唤,刹那间就让长欢泪崩。
她忍不住握住哥哥的手。
当年那么伟岸的人这几年不知受了多少折磨,如今手上粗糙干裂,胳膊竟和自已一般瘦削。
“哥,你受苦了.......”
长欢眼尖地看见他手腕处有几道疤痕,待想要进一步查看时。
他受惊一般地把手缩回去,生怕长欢沾上他的气息,就好像自已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情绪激动地否认自已是虞弈琛。
“我没有妹妹。”
“我不认识你。”
“你快走吧。”
三连否认的那副神情,让长欢的心瞬间被揪起。
长欢不管不顾地抱住哥哥。
轻抚着他的后背哽咽道:
“哥,你信我,我一定救你出来。”
在一次次轻抚下,他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浅浅,太危险了。”
长欢松开他,擦了擦眼泪,“哥,你是在谢府吗?”
“是,在汤泉宫后面的耳房。”
“平日只有谢三出去喝酒,才有机会出去吗?”
他答:“是。我给他赶车,除了我,他还有2个马夫。”
“在汤泉宫还有别的人看守吗?”
“外围有一队侍卫,四个人,每日子时和午时换班。”
“汤泉宫里面还有谁?”
“厢房还住着一个男子,是谢三刚带回来的,以前还有一个,不知所踪,兴许是死了。”虞弈琛简单形容了一下这个男子的长相,长欢在心底暗暗记下。
这个该死的谢三,长欢边听哥哥的话边骂道。
“哥,谢三知道你的身份?”
“嗯,当初问斩前,就是他找人换下了我。”
长欢猜的没错,当年定罪匆忙,虞家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他一个游手好闲的谢家三公子如何提前谋划?
谢家果真与当年的诬陷有关。
长欢不禁握紧了拳头,好一个谢氏。
“哥,今就你一个人出来的,不如跟我走?”
虽然毫无准备,先将哥哥藏一段时间,谢三就算发现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
等到风头过去,再送哥哥离开京都。
可是虞弈琛摇了摇头,“浅浅,我现在只会拖累你,谢三给我下了一种毒,我听他们说叫罂粟,这种毒能让人上瘾,每每发作都觉得浑身如万蚁啃食,只要吃上就会飘飘似神仙,他用罂粟来控制我,我根本走不了多远......”
长欢光是听着就要崩溃。
她明白哥哥现在的处境,也明白自已不能冲动冒险,要仔细谋划才能成功。
看着她紧皱着眉头,虞弈琛释然地一笑,尝试安慰她:
“别担心,哥哥想要你好好的。那天看你同敬之站在一起,敬之是个君子,有他护着你,我也放心。”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自已,长欢控制住自已的情绪。
“哥,我现在手边可用之人不多,你再忍耐一段时间,等我消息。”
长欢将准备好的药瓶塞给他,是一些无伤大雅补气血的药。
楼上传来脚步声,听起来是宴席刚散。
虞弈琛面色一变,刚刚鲜活的气息顿时消沉下去,忙催促长欢快走。
“哥,等我。”
长欢攥住他的手,想把自已的心意传递给他。
在他的再三催促下,才狠心转身离开。
低头看着自已的脚尖,长欢抿紧了嘴巴。
怕哭声泄出来,面上已是泪流成河。
她没有回头,用双手胡乱地抹了两下。
再抬起头来,眼神已然坚毅,燃烧着熊熊烈火将要焚毁一切。
谢玄野,谢氏一族。
你们的所作所为,总有一天自已会全部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