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的宴席已经撤下了,王樟延已回屋。
长欢想着赵卿卿的事还是该同他商量一下。
敲了几声房门,才有一声应答。
进门发现只有桌前点了一盏灯,隐约看见王樟延躺在榻上,十方也不在身边照顾他。
本想回去,但又怕他是醉大了。
刚刚在席间还不觉得,这样近距离一闻,王樟延已然是一身酒气。
长欢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没死。
被他突然的呓语吓了一跳,不知在叫着谁的名字。
长欢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薄汗。
看了看周围,试了下帕子的温度,温的,拿起来替他轻轻擦拭脸颊。
“既不能喝酒,还喝那么多,给你备了清水,也不知道变通。”
“那些同僚劝酒,你就不会躲吗?”
“平常说我的时候头头是道,和别人一起就好好是是。”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长欢平时是只敢心里腹诽的,也就在这种时候才能吐槽出口。
用帕子敷住他的额头,知道栖霞禁酒,王樟延的酒量应该不怎么样,所以很怕他出什么事;
长欢凑近了观察一下他的脸色,有些泛红,似乎是有些难受,他的眼皮在挣扎,白皙的皮肤染上了酒后的红晕......
突然他睁开了双眼,黑眸锁住了长欢的眼神。
长欢只觉得双臂被用力抓住,她就这样被定在了王樟延眼前。
“大人,你醒了?”试探一下。
对面的王樟延没有回应,长欢接着肯定的说。
“王樟延,你醉了......”
对面的人依旧是不应答。
王樟延知道来人是谁。
巴掌大小的脸,未施过多的粉黛,只黛色的远山眉,修长如画......
双眸中带着惊慌,薄唇微张,口脂是淡淡的粉色,衬得她面色如春;
鬓角散落了几根碎发,今日倒酒的时候,那几根碎发就随着酒香在他的眼前涤荡,搅得人心神不宁。
行动比思想还快将那绺头发别在耳后,一只手从她的眉间滑到山根拂过嘴唇,带着些酒气淡淡开口。
“我终于找到你了......”
长欢闻言停顿,他一直在找她?
不对,王樟延怎么可能找自已,他究竟透过自已在看谁呢?
直到他的唇落在长欢的眉间,轻轻一吻。
有些炙热的触感从长欢的眉心开始延伸开来。
长欢的心弦好像被拨动了一下,被临安君爱着应该是件幸福的事情吧。
大脑却又迅速清醒,一把推开王樟延。
有些生气地打算质问他,发现他只是短暂地清醒了一下,这次大喇喇地昏睡过去。
长欢心里想:就不该来看他,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十方打水回来看着长欢的背影,再看看昏睡过去的公子,一时摸不清头脑。
*****
“你这个绣的好!”长欢看着赵卿卿手里绣的栩栩如生的莲花,不禁感慨。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配卿卿的气质也刚好。”
又扯了扯自已刚刚学绣的这个,迎着光亮举起细瞧,喃喃自语,“我这个任谁来了都猜不出是什么。”
正碰上莲子端着一碟点心进来,长欢兴高采烈地叫莲子近前,猜自已绣的是什么。
莲子仔细端详了半天,小心翼翼的开口,“梅花?”
长欢摇了摇头,“这是动物。”
莲子想也没想,猜是鸳鸯。
“哪有绣带翅膀的鸳鸯的啊?”
她暗自想着都提示到这个地步了,莲子还是没能猜出来。
莲子复又拿起来看了半天,似是胸有成竹道:“我知道了,是蜻蜓!”
“我就说没人猜得到,那其实是蝴蝶!”
“哈哈哈哈”一阵阵清脆如响铃的笑声。
长欢看着自已绣的鬼东西,想了想以前就不愿意学琴棋书画和女红茶艺。
大概也是生错了性别,自已真不是这块材料。
“所以京绣需要有极高的天赋,我是不行。”叹口气,长欢就把绣针放下了。
赵卿卿还安慰了几句,“姐姐只是疏于练习,他日要想练成也并非难事。”
长欢笑着摇摇头,自已要是能学会,蚍蜉都能撼大树了。
“王大人一朝入仕,果真很忙,卿卿在的这几天都未曾向他道谢。”
听到赵卿卿提起王樟延,长欢突然想起他那晚耍的酒疯。
明明前些日子吵得不可开交,却又其乐融融的相拥在床前;
明明想要赶走自已,却又心安理得地亲近自已;
也不知他将自已当成了谁,深情的模样倒是以假乱真;
不明真相的人要以为长欢就是他满心满眼的那个人呢。
这几日都不曾见过王樟延,一来是他公事的确繁忙,下朝后的时间也是在书房;
二来长欢心里烦闷对他也是避之不及,因为浅尝辄止的一个吻,长欢既不想撕破脸打碎现在的关系,也不想糊里糊涂地成为别人的替身。
心里嗤之以鼻,面上倒是热切得很:“王大人确实公务繁忙,你来的那天已经着人和他说过,宅子没找好前,你且安心在这住下。”
赵卿卿垂眸叹了口气,“兄长那边也在帮忙安排了。”
“卿卿无需客气,便把这里当作自已家。”
“那我今天晚上要点些喜欢的菜吃。”
看着赵卿卿逐渐活络起来,长欢暂时也放下了戒备,“随你,你就是点上那九九八十一道蟠桃宴,看有人会做不?”
她和赵卿卿在一起有种闺阁女儿之间的趣味,讨论着外头的风景,买些时兴的话本子,尝尝新买的糕点蜜饯。
赵卿卿外表看起来是娇弱女儿,实际上心里很有自已的成算,这应该是赵家人的共同点吧。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年关将至,家家户户开始置办起年货。
赵晋传来消息旧宅修缮基本完成,在长欢的再三挽留下,赵卿卿还是打算先搬过去,但是她也许诺会经常来找长欢。
长欢也寻了份乔迁礼送给她,希望她搬家后平安顺遂,如此全了一番相遇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