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言忍着剧痛,不知那伙人是谁派来的,暂时还是不求救更好,一路上她已经看过这附近也没有悬崖和陡坡,马跑累了停下来她受点伤没什么,但落在那群人手里就说不准是什么下场了。
打定主意后便索性握紧车内的抓手,不知颠簸了多久,马车猛的停下,姜清言一时不察险些摔出车外,什么情况?是被人截停了吗?会是谁?
抱着万中无一的可能是马夫回来了,她慢慢挪到门口,正犹豫要不要开门,门口传来的男声让她如堕冰窟:“老大,马车里怎么没声音了?那女人是不是撞晕了?”
这口气,绝非善类!心念电转间,她立刻躺平装晕,先观察情况。
另一个凶狠的声音响起:“快打开看看,别把脸撞出个好歹,到时候就不值钱了!”
姜清言瞬间明白过来,是人贩子!可是她明明把自已收拾的貌不惊人,没想到还是着了这群人的道,真不知道是怎么入的他们的眼。
姜清言又怕又气,虽想不明白这群人到底为啥选上她,但此刻只能先装晕再找机会逃跑了。思及此,她也放松身体尽力晕的真一些,再加上脑门磕的青紫,在外人看来撞晕了倒也不足为奇。
很快车门被拉开,一个阴恻恻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果然撞晕了,看看脸,没毁容吧”
一双粗糙的大手抬起她的脸,似乎看了看,便吩咐道:“没毁容,磕紫了一块,能养好,带走!”
话音刚落,一人便粗鲁的把她扛在肩上,这伙人来的快去的也快,骑上马火速离开了现场。
路上下起了雨,姜清言被横在其中一人的马上,这个姿势她快被颠吐了,强自忍着恶心继续装晕,偷听这些人的来历。
“老大,这女人真能入那些贵人的眼,我看灰朴朴的也没多漂亮,身材倒是不错,送到青楼之前能不能先让我……”这人的声音逐渐猥琐,姜清言忍着恶心听着这群人对她品头论足,心里真怕这人没脑子只好色,那她就完了
“你懂个屁,在客栈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女人绝对是大美人,上等货色,可不能送到青楼,培养培养送到那些官员府上,卖这一次够卖那些普通货色几百个”
“真的?我咋没看出来”
“管好你的下半身,送到贵人府上的得干干净净的”
一路上姜清言被颠的迷迷糊糊的,但竭力让自已保持清醒,听明白了这些人的路数,这些拐子把拐来的普通姑娘卖到秦楼楚馆,容貌出众的送到那些富商巨贾府上,听那个所谓的老大口风,是觉得她的资质可以卖到高官府上。她又气又恨,暗自复盘自已哪里伪装的出了错,让这人花这么大功夫又是追车又是射箭,不惜害了车夫性命也要拐她?
一路淋着雨到了他们的地盘,她脸上的黄粉路上被雨水冲掉了不少,一路他们没来得及摘掉她的面纱,面纱湿哒哒的覆在她脸上。这会儿到了地方,领头的把她从马上扛下来,顺手把面纱一扯,把余下不多的黄粉都蹭掉了,周围几乎沸腾。
“老大说的没错,果真是大美人”
“这看的人心痒痒,这么漂亮,嘿嘿……”
“这女人果然是扮丑,这姿色,在整个寒州都找不出第二个……老大……”
这人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那个老大一脚踹倒,周围人瞬间安静。那个老大阴鸷的声音再度响起:“之前说过了,这个必须干干净净,谁敢打这女人的主意,就是断我财路,那就别活了”
“是!”
姜清言松了口气,还好这老大有点脑子,应该是能谈判能听进去话的主,她还有救!不然如果是个只图美色的,她就逃不过被轮番侮辱的命运了,那还不如自裁算了。
她被扛着,偷偷眯着眼睛大概看出这是个小庄子,这人扛着她往庄子里面走,一路上能从小房间里听到女孩的求救声,应该是被他们拐来的其他女孩。姜清言暗暗记路,规划逃跑路线。在心底发誓逃出去一定要去寒州府报官,不知那个马夫大叔是否还活着,也要请官府救救这些可怜的姑娘。她的小包袱被这些人抢了去,袖袋里的银子大概率也保不住了,她必须尽快逃出去,一旦被搜身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万幸一路未被发现她装晕,那人径直走到尽头的一间小房间里,随手把她丢在床铺上,也没有绑住手脚,大概是看她这样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所以放松警惕了。一直坚持同一个姿势,姜清言感觉手脚和半边身子已经麻了,那人看她弱质纤纤,估计她也跑不出去,只在外面反锁了房门。
听到门锁咔哒上锁的声音,确定对方已经走了,她努力爬起来活动手脚,大脑飞速运转,那人可能很快就会回来,听他们的意思是要把她进贡给官员,性命和清白暂时无虞,且那人很快会回来治她的脸,时间不多,她不打算坐以待毙,就要想办法早点出去,越晚就越难逃脱了。
人在急迫的情况下大概真的会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姜清言突然福至心灵,有主意了……
听到开锁的声音,她急忙躺回床铺,等那人和郎中快走到床前时,好似悠悠醒转,状若茫然道:“两位大人是?”
来人面面相觑,但也被眼前女子的美貌震惊了一下,对老大的眼光更是佩服,这相貌,哪怕送到宫里当娘娘都够格了,难怪冒着杀人的风险也要把她抓回来。此刻看她似乎不记事了,更是心中一喜,本来还担心醒了要死要活也是麻烦,没想到这下磕坏了脑子,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郎中是他们庄子上养着的,自然不会去告发他们,见状立刻上前,笑道:“姑娘还记得自已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我叫什么……”姜清言闻言,蹙眉扶额道,“我头好疼,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是哪儿”
“姑娘相看完亲事回庄子的路上磕到了头,别怕,现在终于到家了”另一人上前急忙给她解释,姜清言内心冷笑一声,面上仍是一片痛苦之色,看的这伙子贼人都快升起保护欲了。
先做戏蒙过这俩人,他们留了药便回去禀报了,走的时候还是将门反锁上,可见并没有完全信任她。
“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个阴恻恻的男声响起,这人年约30来岁,目光阴冷身材高大,“这两天好好看着,不管是真是假,已联系好了买家,后天便把她卖了,拿到钱就安心了”
“是,柳首领”两人领命而去。
第二天看她确实乖巧,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对一切都很好奇,还与他们客气相待,确实把他们当家人了,这几人虽有色心,但柳首领说的话无人敢不听,只待明日傍晚便到寒州城内交易,听说这女人一人便卖了3块金饼,无不咋舌。
这一天下来,姜清言也暗暗观察他们,这些人虽没有对她完全放下警惕,但很明显防备心下降了不少,她已偷听到明日傍晚便要到寒州城交易,心中已暗暗有了计较。
雨一直在下,看守她的人看她一直掌着灯,敲门催促她早些睡,明日要去和未来的郎君定亲,她内心不屑,表面上却一副娇娇怯怯的样子,轻声道:“我怕黑,留着灯罢,明日便要去定亲了,确实要睡了”
那人随口应和了两句,心道这女人就是事多,便不再多问,她松了口气,自小时候那件事以后她便一直怕黑,无法待在黑暗的空间,晚上从没吹过灯,这毛病可不能在这里发作了。
一夜筹划,马上到了要去交易的时间,她才知那位刘首领是上了通缉令的人,应该不会冒险进城,她最怵的就是这个人,冷冷的,阴阴的,且是这群人里脑子转的最快的,如果他跟着,她恐怕要多费些事,如今知道他不去,其他人相对而言好糊弄些。
这些人本来便没把她放在眼里,一看就是个娇弱的小女娘,走两步都喘,这两天也没给她吃饱,现在还什么都不记得了,以为自已是去定亲的,以为他们是她的家人,如此便不怕她闹事哭喊了。可即便如此,那个柳首领还是跟那些人耳语了一番。
这两日一直下雨,外面泥泞不好走,怕耽误时辰,上午便出发了。临行前她还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其他人看这做派倒确实像即将定亲的小娘子,更放心了些,她上了妆,戴好幕离便径直上了马车,并未让这伙贼人看到她的样子,其他人也不在意,早听闻这女子貌美无双,可既然首领下了死命令,又吃不到,也就不多想了。
姜清言在马车上努力活动手脚,不断在心里演练自已的计划,许是太专注了,连路途的颠簸都感觉不到,只觉得没多久便到了寒州地界,他们许是怕她有力气会生事,中午也没给她吃饭,一路沉默无言,等她下马车抬头便看到城门上大大的“寒州”二字,城门口的守卫也认真排查进城的人,她本可以在守卫处求救,可是这样一来,这伙贼人很容易趁乱逃跑,之后便很难抓到人了,如果进了城再想办法求救,这伙人跑不出寒州城,一路走来早就听闻寒州司法参军马蒙治安严格,虽未见过这位马参军,但她相信如果她把这伙贼人引进寒州城,马参军必不会让这伙人逃出寒州。这次送她来交易的虽然不是柳首领,但据她观察,这里面两三位都是那位柳首领的亲信,抓住他们,一定能顺藤摸瓜剿灭这伙拐卖人口的组织。
因此她并没声张,继续跟着这群人进城,到他们交易的安远客栈,进门之前便注意到刚刚路过的巡捕,心里又定了几分。
安远客栈不远便是天宝楼,号称是寒州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近日寒州各处报上来的人口失踪案明显超出往年,州里正欲追查此事,城中布防比往日严密多了。
身穿蓝色官服的高大男子手持佩刀立于天宝楼二楼,眉眼凌厉正义凛然,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拔刀,极有军人威严,此人正是寒州司法参军马蒙。此刻负手而立,他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极其不好亲近,周围的下属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在此刻触他们参军的霉头,只是垂眸看着街道人来人往,不知在想什么。
近日例行巡查,可并未查出什么端倪,马蒙自从入仕以来,便一心查案缉凶为民除害,现在这伙贼人猖獗却踪迹成谜,着实让他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