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平王府内。“你是说,穆宁媛在东平王府动用了死士暗杀落顾辞?还被抓了?”燕平王震惊。
不是说不能搞暗杀,只是本朝还从未有过身为王妃,在府内直接刺杀当朝王爷的荒唐事。
“简直愚蠢至极!”燕平王怒目而视,手里的茶具直接摔在地上,屋里的婢女小厮颤颤巍巍的跪了一地。
穆宁雪跪在地上请罪,“请恕臣妾无能,没有调教好妹妹,还望燕平王息怒。”
屋子里鸦雀无声,空气好像都被抽走了,令人窒息。
“你起来吧,事发突然,这么蠢的事情,本王知道不会是你的指使,倒确是那个穆宁媛能做出来的。”燕平王沉默了一会儿,阴沉着脸说道。
“是,王爷,此事还需进一步商议。你们都下去吧。”穆宁雪缓缓站起,身后婢女小厮都撤了下去,只剩二人在堂厅。
只见穆宁雪一袭素雅的淡青色衣裙,一头乌发盘成珠髻,玛瑙镶嵌的弧形小扇子簪子斜插在发髻上,显得整个人淡雅高贵。
燕平王望着窗外,脸上七分愤慨,三分无奈,“账本的事情,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无解,那私炮房的掌事已经不能开口,地契也是穆宁媛的名字,本王大可一口否认,是他落顾辞栽赃陷害。”
“燕平王所言极是,我们这个皇帝叔叔,身体越来越虚弱,无力审问过多,只要案件放到刑部,自然也就全凭王爷处置。更何况,王爷有闲太后的宠爱,本无需过于烦忧。”穆宁雪走到窗前,双手覆在燕平王手上,想要安抚一下燕平王的情绪。
“不错,只是你这妹妹此次私自行动,倒让本王被动了。”燕平王抽出了手,缓慢的踱步,脸上露出了阴郁狠决。
穆宁雪再次俯身请罪,“此次穆宁媛的行动,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与东平王的真实关系,也间接证明了账本的真实性。得手也就罢了,可她并没有做成这件事的头脑和能力。不管怎么说,她是我们穆家的女儿,此事还请燕平王责罚。”
燕平王沉默了片刻,俯身扶起穆宁雪,撤去了一脸的戾气。“爱妃,此事怪不得你。”与穆侯府的关系,不会因为一个穆宁媛就有了裂痕,燕平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王爷,恐怕…我这个妹妹是保不住了,但是无碍,臣妾…有的是妹妹。”穆宁雪说出这话,面容并无波澜,仍然柔声细语,好像只是陈述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实。
“只是,臣妾有些疑惑,当初王爷为何会选中穆宁媛去东平王府?”
“穆宁媛虽然愚蠢,却也实在美丽。只是没想到还是个没用的,这唯一的美貌,也没起作用,一年多都没有走进落顾辞的心里。本王这个堂哥,果然是个榆木脑袋。”
燕平王望着皇城的方向,双眸执拗狠诀,不知明日宫里将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
伴着月色,一行人悄然从皇宫一小门出来。回府的路上,左惜夕一直思虑着为皇上治疗的事情,手术肯定是要尽快做的,她记得曾经的落顾辞说过,小旺现在的助手等级已经可以对应这样的手术,如果手术时间累积达标,还可以升级。
手术器械也是全套的,不用担心,只是手术室环境是否达标还需要检测。这套医疗系统包含的医疗帐篷,虽叫“帐篷”,但是空气过滤回收与保鲜系统、空气压力监控、风淋浴房、层流罩、无影灯、温度湿度控制器,等等保障手术室无菌环境的设备,一应俱全,是完全合格的手术室。
只是,毕竟现在身处另一时空,手术室设备是否能够正常运行,惜夕心里并没有底。回去还要细致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还有一麻烦事儿,手术对于惜夕来说,并不算复杂,只是这过程…想必连现在的落顾辞都无法接受,治疗是需要将父皇的腹部打开,切掉患处,再缝合起来。
这闻所未闻的手法儿,要在这天下之尊之位的皇上身上施展,除了闲太后和燕平王,其他人怎么可能同意惜夕的治疗方案?所以不能对任何人明说。
其他人倒也不怕,有武志和夏公公在外守着,想进也进不来。只是…怕的是他俩不信任惜夕,或者关心则乱,非要在旁边候着。家属本身就不可以进手术室,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形。
所以手术室周围还需要防御系统,防止别人闯进来。这是在惜夕那个时代无需担忧的问题,之前的落顾辞自然也就没设计这个模块。
到了东平王府,左惜夕要了一间宽房大屋,便拉着小旺进去紧闭门窗检验设备了。所有设备全部启动,惜夕进行了升级和补充,又在手术室外围加了一层红外感应装置,一层麻药喷雾,如果有人闯入触发红外感应,喷雾便会自动启动,人就会晕过去,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会自然醒来,不会伤及身体。
明天落顾辞将要在朝堂上把私炮房的事情公之于众,这件事情涉及到民生民怨,知道的大臣越多越好,一来防止燕平王再做手脚,二是此案要尽快派下去,父皇的病不能再拖了,惜夕既然有办法医治,自然是越快越好。
案件公开,因牵扯到皇室,皇上需指派一位皇室宗亲主审,落顾辞与燕平王牵扯其中,自要避嫌。对落顾辞来说,只要不落到刑部,指派哪位皇亲宗室都好,此案人证物证俱在,燕平王想要掀起波澜也不是易事了,况且审判过程自然也会有正直的大臣仗义执言。
之后皇上的手术与闭门静养,闲太后也会以为皇上是躲着这件事情,或者皇上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怎么也不会想到,皇上的病有希望被一个小小的医女治愈。
整理检验了全部设备,左惜夕已然心里有数。只是以防万一,手术当天还是把旺财也带进宫吧,让它在手术室外巡逻,旺财的缠人功夫可是了得。
初升的太阳带着柔和的光芒射向这一方宫殿,雨后的空气清新凉爽,平时威严的皇城在这束柔光的照耀下,竟显得多了一分柔和。
而宫殿里的沉闷,却与这份初阳的柔和格格不入。
安帝正坐大殿之上,脸色有些苍白,面目阴沉。
“父皇,儿臣昨日奉旨前去爆炸现场处理善后,爆炸处为一民房改造的私炮房,私下制造烟花爆竹,平日暗自销售,或赠与城内权贵。此次爆炸摧毁民房数十间,遇难者15人,伤者无数。现场已抓获私炮房掌事,账本与地契已被儿臣查获,只是这掌事本来伤的不重,却在抓获后咬舌自尽。”落顾辞一脸沉重。
燕平王看似不经意的垂手立于旁边,耳朵却抓着东平王的每一个字,思考着应对方式。
“私炮房地契上的名字,为本府王妃,穆宁媛!”落顾辞抬起头,缓缓说道。
“不会吧,不会吧皇兄,地契上的名字为皇嫂,这私炮房是你的产业吗?皇子私下有点产业倒也不足为奇,只是你怎么让它炸了?这事儿多给皇族抹黑啊!”燕平王嘴角上扬,抓住机会赶紧出言相逼。
落顾辞转身直面燕平王,正声道:“这账本上的每笔获利,可都到了燕平王府,三弟可有什么想说的?”
“燕平王府?本王吗?哈哈哈,你东平王妃的私炮房,收益怎么会送到我燕平王府?东平王,你这是没睡醒吧。”燕平王嘲讽的笑着。
“是,如此不符常理,本王自会调查,事关重大,本王昨晚已抓获燕平王府与私炮房对接的管家,现由甄大人看守,燕平王可随时叫来对峙,人是你燕平王府的老人,这可是抵赖不掉的。”
“可笑至极,皇兄随便从哪找来个人证,要污蔑本王,本王不屑自证。”
“父皇,昨日穆宁媛在府内派出死士刺杀儿臣,嫌犯已送到大理寺,具体缘由还需调查。”落顾辞再次扔下一个重磅,丝毫没有因为穆宁媛东平王妃的身份而有丝毫隐瞒。
“刺杀你?不会这又赖到本王身上吧。”燕平王挺了挺后背,显得光明磊落,但眸色确是闪了又闪。
“哟,这一大早的,皇上这怎么这么热闹,听说东平王和燕平王都来了,怎么没见得去请安?倒是哀家想来见见孙儿们了。”
一雍容华贵的妇女在宫人的簇拥下,缓步走进大殿。只见她身着大红锦缎宫袍,袍上绣着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花,细细银线勾勒出精致的轮廓。一头长发挽起飞星逐月发髻,叉着两只赤金掐丝琥珀金凤凰含珠钗,下面坠着细细的羊脂玉流苏,随着步伐的变化,流苏叮叮作响,甚是好听。
“哀家听到什么抵赖不掉的话,这是从何说起的?”大殿内的人纷纷请安拜叩,闲太后并没有让众人平身,落座后直盯着落顾辞,目光如炬,令人压迫感十足。
“皇额娘,孩子们…在说私炮房的案子…正好…您来了,也听一听。”皇上气息十分不稳,话也说的断断续续。夏公公立于旁边,担忧的神色溢于言表。
闲太后瞥了一眼皇上,见他面目苍白,好似时日不多,心中暗喜。“既然皇上说了,那哀家就听听吧。”一宫女拿来了金丝软枕垫在闲太后身后,闲太后往后一靠,对着落顾辞翻了个白眼。
“父皇,儿臣请父皇提审东平王妃穆宁媛,与燕平王府管事,王德福。”落顾辞直了直身子,有种孤胆相迎的架势。
“传!”皇上靠在榻上,闭目休息。
“宣东平王妃穆宁媛,燕平王府管事王德福进殿!”
“闲太后…闲太后救我!我可都是为了姐姐,为了燕平王,闲太后救我啊!”只见穆宁媛披头散发的满脸泪痕的冲了进来。
燕平王差点气晕过去,这个猪队友,想救都没法救了,这脑袋里装的都是水吗?愚蠢至极。
闲太后面上带着愠怒,“东平王妃,这话是从何说起啊,你身为东平王府的正妻,为何敢口口声声为了燕平王,如此攀咬,该丈杀!”
穆宁媛愣住了,不应该啊,闲太后不是应该很感动,然后护佑自已吗,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转过头看看旁边的燕平王,一副事不关已冷漠的面孔,穆宁媛绝望了。
本来以为离开了东平王府,自已就安全了,没想到,其实危险才刚刚开始。
母亲地位低下,在侯府里并无话语权,父亲?父亲眼里除了姐姐和在外驻守的哥哥,眼里哪还有其他的姐妹?看着燕平王的态度,姐姐穆宁雪自然也不会相救,还会有人来救我吗?
穆宁媛呆滞的跪坐在地上,绝望之时居然望向了落顾辞,只是落顾辞的眼神,怎么可能在她的身上。
皇上脸色越发阴沉,以王妃的身份,在王府里对王爷下手,更何况是皇上最器重最喜欢的皇子,此事当然不能姑息。
“传旨,东平王与东平王妃义绝,剥夺穆宁媛东平王妃身份,关押至大理寺。”
“此案由齐王爷主审,大理寺卿需全力配合,穆宁媛做过的事情,一件不要漏过,但是她没做过的事情,也不要让别人往上堆。”皇上抬起晦暗的双眸,望了一下燕平王。“这位管家,同样押至大大牢,等着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