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辛磊看着翻身半卧在床的付琳说,“感觉有没有好点儿?”辛磊放下手机起身拿起手中的水杯走向付琳。
付琳没有搭话,接过水杯,眼神绕过辛磊问唐蕊,“我听你们玩的开心的。”
唐蕊刚才升星上王者的劲头还没过,说:“辛磊带我上王者了,要知道我可是千年老钻王了。”语气里满是兴奋,这让付琳感到浑身刺挠,她不会玩这个游戏,“哟~”她将目光从唐蕊身上转到辛磊身上,“想不到我们家磊子游戏也玩的这么好。”
辛磊弯腰将她扶坐正,示意她喝水,“我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付琳小声的发出“哼”的声音,是不屑?吃醋?惨了,我是不是得意忘形了?唐蕊觉得自已不该不关注那个酒精过敏的人,安排好的周五自由之夜,想与辛磊有更多的私人空间,不料“自由的睡”到天亮。
唐蕊没吱声,收拾起桌上昨晚的残羹冷炙,又回到了耳边充斥着两个人呢喃细语,一个人孤独忙碌的时刻,她躲在厨房,细心的洗刷着餐具上的油污:黏糊糊的真讨厌!唐蕊看着满手的混浊沾粘,脑中闪现出这么一句,她突然想周围能安静一下_他们什么时候回家?
想什么来什么。“唐蕊,我们先回家了,一晚上没回去,对了,我妈问起,你就说我在你这学习到太晚就睡着了。”付琳精神恢复如初,“别穿帮啊!”付琳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哦~”唐蕊自已对自已妈说谎的内疚感又回来了,现在要同学的家长也要骗:果然是人说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那一个谎。
付琳见唐蕊答应,拽上身后的辛磊就出门,辛磊扭着头给唐蕊摆了摆手,二人笑着离去。
安静了!又太过安静了!
唐蕊用洗手液把手上油污溶解在泡沫里,她把卷子铺展在已收拾整洁的桌子上,总不能真的对妈妈说谎,不睡觉也得把题刷了,可手中的笔不听使唤,她开始摆弄起自已的手指,卷子上的文字绕在指尖不成一句话。
“唐蕊!”门外传来陌生的声音。
“嗯?”唐蕊好奇的走出门去,“栋学长?”那个租房在隔壁的高三学长。
“这周末没回家啊?”那朴实的男孩将手中一叠资料递给唐蕊,“我们快高考了,你看有没有能用的。”
“哦,谢谢栋学长。”密密麻麻的各色笔记冲击着唐蕊的视觉神经,唐蕊突然发现:这才叫学习,这才叫高中生。“不是还有几个月呢嘛?”
“时间过得很快的。昨天是你生日吗?我听得有喝酒碰杯声,灯也亮了一夜。”栋学长的家在千里之外,独自在这求学,目标也只有考个985或211,他都快忘了自已也需要朋友,需要偶尔一次这般彻夜狂欢,他并不清楚昨夜这间小屋经历了什么,他只是被一夜橘色的灯光暖到了,期间他甚至想过要加入,他也想试试情绪被酒精放大后的自已会不会哭。可是,他想到母亲期盼的眼神,就觉得自已没有放纵的资格,一次都没有。
“啊?听到我们碰杯声了啊?没过生日,我们就是同学约一起……”唐蕊不知道该怎么说,说约一起打游戏?是不是显得我们新高一太堕落了。
栋学长也没继续追问,“我去趟图书馆,资料给你用,不明白的问我。我先走了。”说完转身走出院门。
唐蕊拿着手中一叠学习资料翻阅着,思忖着:啧啧,这才是学习,笔记这么整齐这么详尽,那,他明年高考季能考到自已的理想大学吗?学习认真,好大学?考不上就太不公平了!
突然匡老师的那句名言闪出脑海,“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公平二字!”嘶~想到这句话,唐蕊浑身一个冷颤。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唐蕊的思绪,“咦?今天什么日子?平时周末也常有人…来…找…吗?”唐蕊拉开门,愣住了几秒,“啪”的一声又把门关上,内心慌乱,手脚并用:付琳走后的床铺没整理,我的脸还没认真洗,打了一夜游戏是不是有熊猫眼啊……
敲门声没停,“唐蕊?唐蕊!我是高兴宇!”
“我知道你是高兴宇,正因为你是高兴宇,我才失去了方寸啊!”唐蕊心跳加速,算了,双手只是胡乱的扯了下床单,理了理刘海,重新打开门,一言不发的堵在门口看着高兴宇。
“我昨天临时被我舅舅喊去看会儿网络会所,没来得及跟你说。本来是要过来的。”高兴宇有点语无伦次的说。
“你怎么找对门的?”唐蕊故作镇定的淡淡问了句。
“昨晚付琳给我发的位置。”闺蜜的善解人意在此时还是有所体现的。高兴宇推了推门,“太阳晒的很,我能先进去吗?”
唐蕊一个侧身让过高兴宇,关上门后跟在高兴宇的身后,进了屋,看着他高高的背影,唐蕊昨夜的委屈感袭来:如果,昨天你在,我就不会吃大把狗粮了,至少不会借着想象和油污来转移注意力。
“你还在怪我吗?”高兴宇看着布局紧凑的房屋,一转身就是近在眼前的唐蕊。
唐蕊又扯了下床单,“坐吧,房子简陋。”
高兴宇坐在床边,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唐蕊满脑子浆糊,高兴宇想打破尴尬,“学习呢?这是你的笔迹吗?这么认真呢!”说着,伸手摸了摸唐蕊的脑袋,一股电流直达天庭!唐蕊下意识的躲了下,却并未躲远。
“没学呢,昨天跟辛磊打了一晚上游戏,付琳酒精过敏睡了一夜。这个是隔壁学长刚送给我的资料。”唐蕊完全不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只想全部交待。
一阵铃声来的猝不及防,高兴宇接起电话,唐蕊内心郁闷:这是来过场子的嘛,尴尬还没消除呢,就来催着走了。
“去不去打电竞?我舅让我去帮他看会儿会所。”高兴宇满眼期待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不大会。”唐蕊此刻只希望自已是个游戏全能,这样就可以跟高兴宇一起去了吧?
“不会没关系,近的很,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可以送你回来。”高兴宇拉了拉唐蕊的衣袖。
“那好吧。”唐蕊满心欢喜的锁门跟着高兴宇来到了“高兴会所”。
“高兴”是个家族产业吗?唐蕊自已想着乐了起来。
“终于等到你来了,快帮我开个机子。”涛哥早已等候在那里,“唐蕊!你也来了啊?”
唐蕊指了指高兴宇,“跟着他来的。”涛哥一脸坏笑,“哦~”但这不是他关注的,他更关心高兴宇能找个空机子让他免费玩一整天。
高兴宇让唐蕊稍等,就去吧台忙碌起来。唐蕊站在吧台往里瞧,键盘声鼠标点击声声声入耳,肥仔快乐水的罐子直立的倒着的,烟雾缭绕,国粹口头禅四起,一双双盯着屏幕的眼睛顾不得看谁是谁。这是卷子以外的另一个世界。
“包间没空机子了,”高兴宇拿鼠标迅速的点击着机位,“刚好30秒后有两个空位,唐蕊涛哥跟我来。”
涛哥像只猴子手舞足蹈的,坐在一个空位上,立即进入状态,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唐蕊坐在角落的一台电脑前。
“想打什么游戏?”高兴宇问她。“不打,我看看剧就行了。”唐蕊最怕做选择题。
高兴宇凑近她帮她按下开机键,一阵皂角混着阳光的味道袭来,冲破缭绕的烟味,唐蕊忍不住深深地深呼吸,不对,还有淡淡的烟草香,“你吸烟?”唐蕊转头问他。高兴宇直起身子后退了两步,四下看了看走向垃圾桶熄了烟,又回来帮唐蕊找剧,左手扶着唐蕊的椅背,右手撑着身子点击鼠标,唐蕊几乎半个身子窝在高兴宇的怀里,唐蕊全身僵硬,好像现在的姿势稍微偏差一毫米就会靠在高兴宇身上一样,明明是她幻想要的场景,却又惧怕真的发生。
“别人给的烟,我不主动吸的。这个看过吗?”高兴宇也享受着这嘈杂混乱环境下的纯净暧昧感,不愿离去。
“网管,你看看我这机子怎么了?”一个刺耳声音似炸雷一般,“嗯,你去忙吧,我就随意看看。”
高兴宇轻轻拍了拍唐蕊的后背,走开了。唐蕊抚着起伏不定的胸膛,她一般都嫌弃烟味臭的,今天却头一次用“香”来形容烟草味。
唐蕊胡乱的点着页面的剧,看的什么剧,演的什么剧情,她全然不知,只知道身旁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页面突然出现男主壁咚女主,女主先是尽力反抗,然后就半推半就的倒在男主怀里。这是什么操作?起初反抗就是不愿意,怎么还贴着贴着就接受了呢?究竟女主是爱不爱这男主啊?唐蕊想着又把进度条来回去,看了一遍名场面。
“喜欢这一款啊?”耳边突然响起高兴宇的声音。
唐蕊惊的握不住鼠标,满面通红,页面还在继续,唐蕊忙起身,“你忙你的,我先回了。”说着就跑出网络会所,一路快步向出租屋走去,甚至中途还借着过马路时看看身后:如果在剧情里,这时候,男主会出乎意料的追在女主身后吧?可现实不是剧实。
唐蕊平静下来后的心又变得失落不已:他真的不担心我一个人回来的安全吗?算了,我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要担心我的安全呢?他究竟喜不喜欢我呢?反正,只要他出现,我的眼里只有他,我看的到他身边的光,我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时刻,哪怕是只有两个人时的尴尬时刻。他今天离我那么近……
桌面卷子还摊开着,等着一颗心的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