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算男不算女?”丹红冲上前,微愠道。
老头白了她一眼:“我的规矩便是如此,让能算的那位来,否则你们请支香就离开罢,我还要接待下一位。”
展亦灿把丹红拉到身后。
“天师,就按您的规矩。算这位男士,几两?”展亦灿领着韩佐道。
老头瞇眼看着展亦灿:“五两,不过,谁算命,钱由谁付,我不收你的钱。”
丹红在一旁听见,眼睛都瞪圆了,算个命要五两?这和抢有什么区别?
“这位道长,你这价格是不是太高点?”丹红忍不住道。
韩佐拉回丹红,向老头揖了个礼:“天师,五两我来付便是。”
丹红拽着韩佐的衣袖,嘟囔道:“韩大哥,他是坐地起价。”
韩佐回头看了一眼丹红,眼中尽是温柔:“无妨。”
回过头来再对老头道:“天师,什么时候开始?”
老头斜眼看着两人,鼻孔里轻哼一声:“等着吧,我把这批香客的香请完,你们便到后院去找我。”
三人从队伍中出列,远远找了个避人的地方站着,遥看老头在殿前送香。
“我们便一直站在这树下等着他吗?”丹红问道。
韩佐道:“我一人在此等着,二奶奶与你在这附近客栈休息,可好?”
说完从兜里又掏出一个钱袋,放到丹红手上,“我今日带出的所有钱都在这里,你拿去,领着二奶奶,你们找间客栈休息。”
展亦灿在一旁听见后道:“请香的人群已不长,半个时辰应该可以请完,我留下在此候着天师,丹红你若累了,一人去休息罢。”
丹红看着手里的钱袋,呆了几秒,一把塞回韩佐手里,脸上飞霞:“谁稀罕你的钱?我出门带的也是有的。”
再转向展亦灿道:“展姐姐,我现在不觉得累了,我与您一起在这里候着吧。”
展亦灿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
太阳的余晖把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四个人影依次斜过门槛向后院移去,突然两个影子停在水池边,另外两个影子顺着池中曲廊走到池心亭,坐到亭下石桌旁。
“柳道长。好久不见。”展亦灿坐下后沉静地道。
对面的精神老头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二奶奶变化甚大,老头差点不敢相认。”
“那日您送我的四字机缘,您可还记得?”展亦灿试探。
柳道长摸了摸下颌上为数不多的几根白须,思绪拉远:“记得,向死而生。”
展亦灿微微一颔首,内心暗自狂喜。与之前的猜测一样,这一世此人果然未变。
上一世,也许正是这四字,要了展亦灿的命。
上一世她为主母,在看到展亦灿连续两次打翻送上来的汤药,眼看命在旦夕时,死马当活马医,请来柳道长给展亦灿驱鬼祛魔。
柳道长看完展亦灿的八字后,并未驱魔,只对着病榻上的她,劝了四个字:“向死而生。”
上一世的展亦灿听完此话,更是不再食用汤药,直至血崩而亡。
展亦灿现在想起来,这一世,她能活过来,不正是同了这四字之理?令原主放下痴念执念,才向死而生。
“看到二奶奶如今的精气神,看来是勘破了此中玄机?”柳道长微笑道。
展亦灿道:“多谢柳道长当日指点。”
“那日为你请的发财香,算不算浪费了你一两占卜的白银?”柳道长继续微笑道。
展亦灿道:“感谢天师的再次点化。”
“你能勘破是你的造化,与我无功,不必谢我。那日见你,便知你已明白了四字机缘之意。”
“你既已勘破,今日又来找我,我也知你定是遇到了难处。”柳道长道。
“柳道长果然眼力非凡,小女子确实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你是为岸上那两人前来求助我的罢。这两人与你是何关系?”柳道长问道。
“命中有缘之人。”展亦灿道。
可不是,这一世,展亦灿只求自已一人随性而活,却一而再再而三,无法视而不见身边的这些有情有义之人。
“你为何认为我能帮他们,又为何认为我会帮他们?”柳道长反问。
“我只有一腔孤勇,我认准我的命为您所救,您便如再生父母,我们缘份菲浅,我信您不会无视我的求助。”展亦灿坚定地道。
柳道长一怔。
未几,他淡淡地回道:“你知我与侯府关系匪浅,成全有情有义之人,向来是侯府两任主母配婚的原则之一。”
展亦灿心头一喜。
“但是,这不是我的原则,我只会看八字,合与不合,八字见分晓。所以如果两人八字实在相克,我也不会刻意隐瞒。”
展亦灿心头忽地一沉,但转瞬她笑了笑:“我有信心,两人既然已然相爱,八字里又怎么没有这段情缘的痕迹。”
“况且侯府这么多年在婚配上既然都是让有情人成了眷属,想必也不是偶然,多少也有柳道长的八字批得好之功,对不对?”
柳道长一怔,表情又意外又赞许又像是有几分捉狭,他低下头来摇了摇头,再抬起头来笑了笑:“好,你把事情先说来听听。”
展亦灿大喜,立即将两人配婚之事一一道来。
柳道长听完,恍然道:“难怪今日安阳侯府张嬷嬷前来找老道合数对男女的八字,现在这些男女的生辰八字还在我房中的案上搁着。”
展亦灿从胸前取出一张白纸,放在石桌之上:“柳道长,这两人的八字是否在列?”
柳道长从桌上拿起纸条,看了一眼,“在列。”
展亦灿道:“这两人相爱至深,还请天师成全。”
柳道长额头微汗,“那我便先算上一算。”
凝视白纸,柳道长掐算良久开口:“二奶奶想听我这里的真话吗?”
展亦灿眉头轻轻一收,抬眼道:“愿闻其详。”
“此两人缘分羁绊很深,确实命里有一段姻缘。”
展亦灿眉头舒展,喜不自禁。
“不过。”柳道长脸色一沉:“这段姻缘不好说是否幸福。”
展亦灿的心跟着柳道长的脸色和这句话,一同下沉。
“您的意思是他们这段是孽缘?”展亦灿心情沉入水底,这样的姻缘她促成还是不促成?
“倒也不是说是孽缘,但中间的波折辛苦自是比常人更深更多。最后能不能白头到老,可能还要看他们的造化。”柳道长幽幽地道。
展亦灿的心情又一点点浮上水面,可以呼上一口气。
“柳道长,这样说来,两人的姻缘未来还是可救,我想,纵是以后会多些波折与辛劳,以他们此时的决心,当下也不会被吓住退缩。”
柳道长点点头,“他们之间的羁绊很深,老道也没本事就此一席话分开他们。”
他叹了口气:“该经历的,还是要经历,既然命里他们有此等缘分,我便顺水推舟,尽量好好说与张嬷嬷,成全两人之缘。”
展亦灿大喜过望。
“那那位秦子腾爷子的八字与她是否相合?”展亦灿还是忍不住问道。
“秦子腾?哪位秦子腾?我这里根本没有收到这个人的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