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亦灿亦跟着回到座位,她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喝着手中的玫瑰茶茶。
胡太医从后往前翻看,两眼立即冒光,兴奋之态压抑不住,全写在脸上。
一页,两页,三页......时间慢慢流过。
终于,一刻钟过后,胡太医放下了手中的书。抚书沉思,一脸感怀。
“胡太医。”展亦灿在一旁小声地呼唤。
胡太医恍了一下神,把视线落到展亦灿身上。
“胡太医,我说过,我请您帮的这忙,虽说是假妊之事,但对侯爷无害,不是害人。您大可放心。”
胡太医默不作声,情绪平复,似开始聆听。
展亦灿心下大喜,但表面波澜不惊,徐徐将她的计划与想法和盘托出。
胡太医一边轻捻胡须,一边眉头皱起,直至展亦灿全部说完。
“我明白了。”胡太医道:“真是盘根错节,脑子都快绕晕。”
展亦灿道:“胡太医您看此事,是否对侯爷无害。”
“你的初心是为了侯爷的这个孩子,子嗣为最大,倒也确实无害。”
“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侯爷,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你们理应一起想办法解决。”
展亦灿一怔,她从未想过要告知他。
边知行并不喜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她又何必把精力放在对他的无谓解释与说服上。
上一世她与这孩子有二十年的母子情分,早已结下深厚的情谊。这一世,这孩子更是经由她这具身体诞下。
她不觉得她想救这孩子的事情,需要与任何人去商量。
这孩子该不该找,用不用找,能不能找到这样的问题。
在她这里,只有一个回答,那便是应该、去找、一定能找到。
不是选择项,不是判断项,而是唯一项。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还是我一个人来找吧,若侯爷知道后,对春柔来个严刑逼供,春柔目的没达到,再回敬一个鱼死网破。”
“从此再也不肯说出孩子的下落,那这局,我就算全输,这样的风险,我担不起。”
“一句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胡太医尬笑不止。
“呵呵,二奶奶的行事风格倒与侯老夫人一脉相承啊。”
“果真是不像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他突然道:“展二奶奶您说说看您那假妊之事需要本郎中如何来做?”
展亦灿心下一喜,此事成了......
......
展亦灿与胡太医商量完以后,胡太医离开书房。
展亦灿坐在书房内不禁想起那本救了她大急的《花月夜》。
这次搬回湛澜阁,没有想到还有这份意外之喜。
正在苦思冥想说服胡太医之法,看到此物后,惊喜异常。
她刚收下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鬟,在帮她清理卧房时,竟在满是灰尘的架阁上发现了这本曲谱。
她看到曲谱名的时候,猛地便想起上一世胡太医最爱的便是这首曲子。
《花月夜》原本不是什么特别被广为传颂的曲子,它十分小众,却也有那么一小拨文人雅士极为推崇。
胡太医便是这其中的一位。
她正在苦思冥想说服胡太医之法,看到此物后,惊喜异常。
上一世便听到他多次跟同样喜欢听曲的老夫人感叹过他的人生三大憾事。
这《花月夜》最后三章的缺失,便是他心中的憾事之一。
此书不就是最好的工具,有什么东西比得了这个?此书定可将胡太医一举拿下。
此物对于痴迷于它的人来讲可谓人间宝物,但对于展亦灿来说,它只是一本琴谱而已。
论价值,它过于小众,出了府也指不着它能当出多少钱。
论曲谱本身,她手里那本便有这首,只是没有后三章而已,她誊抄一遍这后三章,也能把曲谱补全。
此书在她手里,价值了了,还不好送与胡太医。
落于爱它人之手,也不失为它有一个完美结局。
想到这里,展亦灿脸上笑容浮起。
......
胡太医离开书房行至院中快到曲廊处,正好碰前提茶水而来的昭景。
胡太医道:“昭景姑娘,侯爷在哪里?你可知道。本郎中前去拜别一下。”
昭景抬手一指旁边的荷池,只见边知行和荣禄在池中的一叶篷舟中,篷舟正缓缓靠岸。
昭景指向他们的那一瞬间,边知行也看见了岸上的胡太医。
两人迅速弃舟登岸。
胡太医拱手:“侯爷,与展二奶奶已商议完毕。”
边知行一听,立即拉住胡太医来到院中休憩亭处。
昭景将手中正准备送到书房的茶水布到外亭石桌之上,又吩咐几个婆妈子送来茶具,给两人斟上茶才退下。
坐定,边知行立即问道:“如何?”
其时,边知行内心还在想,展亦灿如此荒诞不经的要求,胡太医定是无语到极点,他来安抚一下也是极好的。
谁知胡太医面部平静道:“回侯爷,已商议好,明日我便将药配好制出,送到二奶奶处,剩下的事就看二奶奶与侯爷如何商议处理了。”
边知行一怔。
“胡太医,您.....”他欲言又止。
他想问,是有被展二奶奶以何种手段胁迫,大可以说出来,侯爷给你做主。
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的是,胡太医表情太过于平静,平静到他如果说出此话就像是在找茬。
“那,后面的事,展二奶奶也同您商议好了?”他接着问。
这后面的事更荒唐,边知行不信后面假诊他也答应下来了。
胡太医还是平静地道:“侯爷,您说的是拿脉确妊之事吧,也商议好了。”
边知行彻底无语。
这个展亦灿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位一辈子都谨小慎微的三代御医之家的太医院太医,能答应下来做这样的事。
胡太医接着道:“此事本是你们侯府内的家事,但侯爷引荐,展二奶奶发话,我不答应帮这个忙,似乎显得我不近人情,不信任两位似的。”
“现我即应下帮忙,万一此事翻船,展二奶奶虽已承说由她一应担下罪罚,但我希望侯爷到时也出面担当些才是。”
“毕竟此次欺瞒的是老夫人,夫人,老太太等人,一个展二奶奶怕也是担不住,我老郎中怕也不好交待。”
“所以,若真到那时,还望两位能齐心信守今日之承诺,无论如何都要保全我胡家之声名。”
边知行一下被胡太医视为与展亦灿一伙,瞬间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