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丹红完全相信了,展亦灿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展亦灿三人乘着牛车回到浣衣房,在离侯府还有几里路时,展亦灿便和丹红在牛车里换回了女装。
到了侯府大院的后门,韩佐下车叫上几个心腹小弟,一起帮着把绸匹搬进展亦灿屋内,又从杂物间里找来两只大板箱,合力抬回屋里。
展亦灿和丹红一起将板箱清扫干净,再把布匹一匹匹码放进去,装满整整两大箱子。
一切安排妥当后,展亦灿坐在屋中看着这两大箱满满的天水碧,就像看着自家孩子一样,脸上挂上了满足的微笑。
掌灯时分,丹红突然风风火火地跑进展亦灿屋里。
展亦灿正在灯下研习那本琴谱。
“展姐姐,不好了。”丹红气喘吁吁地道。
展亦灿放下手中的琴谱,抬头道:“何事如此慌张?”
丹红换了口气道:“出大事了,春柔被老夫人关到地牢,剃了个光头,说是要赶出府去。”
展亦灿一脸惊诧:“她不是前日刚刚才调去等风轩吗?”
“坏就坏在这里。”丹红道:“昨日老夫人和昭景并几个小厮,去候爷书房时,直接抓了个她勾引候爷的正着。”
“嗯?”展亦灿疑惑,“书房?什么时辰的事情。”
“听松绿说,便是现在这般时辰。”
“不可能!”展亦灿斩钉截铁道。
怎么可能,昨日这个时辰,侯爷与谁在一起有谁比她更清楚?
丹红奇怪地看着展亦灿:“展姐姐,有什么不可能?春柔这个贱蹄子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我现在算是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害你了,原来她一直在肖想侯爷,视你为敌。”
展亦灿额头微汗道:“会不会是个误会呢?”
“误会?”丹红冷笑道:“昨日她送到书房的茶水,送到药房查验出来了,果然里面放了合欢露这样的淫物。”
“她真好生大胆,竟敢给候爷下毒。昨日老夫人赶到现场,候爷被她下药后已神志不清,春柔衣冠不整,两人似已......”
“哎呀,不说了,侯府上下对此事严令禁言,再说我就要被罚了。”丹红缩了缩脖子道。
“下药?合欢露?春柔?不不。”展亦灿瞪大了眼睛,感到荒诞与不可思议。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怎么事情会逆转成这样?
她昨日仓皇逃走时,屋里的边知行已服下大量的合欢露,人近癫狂。这合欢露怎么可能是她下的。
而且如果昨日春柔恰是在那个节骨眼撞进来的......那个时候进书房,倒底是谁勾引谁还另一说。
展亦灿一想到边知行昨日那无法自控、如虎似狼的状态,立即以手覆面,不忍展开往后想......
“姐,您好歹算是侯爷的二房奶奶,春柔与侯爷如此这般,您竟不生气,还在为春柔找补?”春柔道。
“我?生气?”展亦灿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现在倒感到有些许自责。”
“嗯?自责。”丹红惊奇。
“对,就是自责。”展亦灿道:“春柔现在命运甚忧了。”
“姐。您这个话音怎么听上去不是高兴啊?”丹红道:“恶人自有天报应,现在她的报应来了,我们不是该高兴才对?”
“这个,很难评说。”展亦灿沉吟。
“我听说,候老夫人倒是只想把她赶出府去便罢,但少夫人,呵呵,她想把她卖给青楼换五十两银子。”丹红道。
“老夫人被说动了,现在少夫人那边主家还没找好,就卡在这儿,春柔今日便没处置,还在地牢里关着。”
“狠。”展亦灿道。想起她刚重生时,少夫人可能也就是这个打算。
“侯爷呢?”展亦灿突然道。
“侯爷?好像今早出公差了,这两日都不在府上。”丹红道。
“没可能。”展亦灿道。
“什么没可能?”丹红奇道。
“侯爷这时能安然出公差,没可能。”展亦灿疑道。
丹红一头雾水道:“姐,您说的什么话?我为什么听不懂。”
......
暖香苑。
“没可能!”烟锦瑟对着第三波前来的牙子怒道:“我们侯府调教好的标致丫头,你们只开三十两银子?没可能,我们不卖。”
牙子揖礼道:“夫人,这价也不是我们开的,对面只肯出这么多,我们牙行哪有能卖出高价不卖的道理。”
“三十两?百花楼也敢报这个价?也不看看我们侯府的丫鬟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不是外面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户人家女子。”
“侯府丫鬟仪容气度自是比小户人家的女子要好,可今天这位毕竟是在侯府犯了错,被赶出来的丫头。”牙子小声道。
烟锦瑟脸色微微变了变:“她犯错倒是犯了,如不是犯了错,能便宜你们这些牙子、青楼?”
“夫人,这女子犯错也得分犯的什么错。我好像听说此女子犯的错有些不光彩。”牙子道。
烟锦瑟一怔:“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牙子道:“夫人,干我们这行的,自有自已的办法,如果连货的成色都摸不清,我们牙行真要关门了。”
“议论个丫头事小,坏了侯府的名声事大,我们侯府的内院家事,你们这些牙子最好嘴给封严实了。”烟锦瑟冷然道。
“自然自然,我们哪有那个胆子在外瞎议论安阳侯府的家事。我们牙行与侯府合作多年,行事作风与口碑如何,你们是最清楚不过。”牙子小心翼翼地道。
烟锦瑟沉默片刻:“果真只卖得出二十两?”
“此价已是西京城内青楼里能报出的最高价。”
“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价卖得高一些?”展亦灿道。
牙子想了想:“今日去看那女子光头,衣衫不整,面容不洁,甚难显出姿色,若以这副尊容到了青楼,人家还得养上一段时间才能接客,老鸨们可精明着,不压价才怪。”
“夫人若不急着卖,侯府倒是可以自已养上一段时间,等她头发长出来一些,面容整丽一些,我再约老鸨妈妈们来看看,或许价格可以高一些。”
烟锦瑟思索了一会儿道:“如是那样,可以高卖多少?”
“按这个年纪,出自侯府的背景,及今日所见之大致模样儿,应该能多个上十两左右。”牙子道。
“这样?”烟锦瑟眼睛一转:“那我们侯府便再留她一留也无妨。”
“那小的便过些日子再来。此丫头我们牙行定帮贵府出手个好价。”牙子道。
走出暖香阁,牙子立即心道,侯府何时如此精打细算起来?这位新任主母看样子能掌几天家不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