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展亦灿低头偏首,声音轻不可闻道。
“好啊,开始吧。”展亦灿昂起头来。
“慢,规矩还没讲完。”边知行道。
“嗯?”展亦灿斜眼扫向他。
“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各有十次机会。两轮。一轮我放完,你拆十个。一轮你放完,我拆十个。”
“猜完的纸团取走吗?”
“不取走。”
“那就是完全碰运气啰?”
“所以才是赌啊。”
展亦灿沉吟片刻:“好啊,我的运气向来不错,那就开始吧。”
边知行微微一笑:“好,那我就开始放了。”
展亦灿盯着边知行将纸团取出放在羽觞里,先漂一盏入水中,看上去没有做什么手脚,动作颇为坦荡。
便放下心,看着第一个羽觞顺池道流向自已这边。
捞起拆开,绿色。展亦灿把羽觞和纸团放在一边,端起面前的一碟桂花糕吃完。
边知行脸上微微舒展。
边知行又放入下一个。
羽觞流到展亦灿面前,她仍然一把捞起来。
绿色。她端起蜜腌荔枝吃完。
第三个,还是绿色。她歪着脑袋感到有些不可置信,端起鸭软脯吃完。
边知行的嘴角渐渐扬起。
第四个漂来,展亦灿不取。第五个,她还是不取。第六个,看到边知行收起了笑容,这才取了起来,拆开,红色。
边知行端起面前早已斟好的一杯酒,向展亦灿示了个意一口干掉。
展亦灿压住嘴角的弧度。
边知行再放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展亦灿连开几个,全部是红色。
展亦灿面色凝重,她最想开的褐色为什么到现在一个没有开出。
边知行连喝了几杯,脸颊渐渐泛起潮红,隔着曲池望过去,未见展亦灿脸上现出胜利的笑容反而越发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要着急,也许下一个便是你想要的颜色呢?”边知行轻轻一笑道,随手又放下一只羽觞。
这次羽觞顺水流而下,流到展亦灿面前,莫名被水流冲得调了个头,一下子横卡在弯曲的水道上。
展亦灿目光不由停驻在那只流觞上,既然它不愿意走,也算一种缘份,那就捞它起来。
展亦灿捞起流觞,拆开一看,一脸喜悦。
她迫不及待的举起纸片,展示给边知行。
“哦?褐色?”边知行故作惊讶道:“好,我说话算话,放人一位,你说说看,丹红和松绿,你选哪一位?”
展亦灿道:“丹红。”
边知行略显意外:“你倒是直抒胸臆,毫不矫情啊。”
他调侃道:“你不怕这事传到松绿那里后,你便从此担了个亲疏有别,薄情寡义之名?”
“不怕,我既然敢这样来选,我便是做好了被人诟病诋毁的准备。任由他们如何去评判吧。”展亦灿道。
边知行浅笑仍旧。
很快展亦灿的十次机会用尽。两人交换位置,周边服侍的婆子们把两人面前的食物也交换过来。
这次轮到展亦灿放流觞。
她把第一个纸团放入,放入之前,她偷偷观察流觞和纸团,发现真没有任何异样。心下暗暗道:“看来刚刚能捞起褐色真是运气使然。”
第一个流觞很快顺流而下流到了边知行的身边。
边知行顺手捞起,不紧不慢地拆开。黑色。
展亦灿表情一滞。
边知行笑道:“黑色,你准备好了吗?”
展亦灿点点头。
边知行目光凝重,突然神色肃杀道:“你可是受沈家操控,潜伏到我身边的奸细?”
展亦灿表情惊诧,决然道:“不是。”
“我如何信你?”
“信不信我,你不是已然给出了自已的答案吗?”展亦灿反问。
边知行一怔,突然朗声笑了起来。
“是啊,我如果不信你,又怎么会单刀直入问你,开口问你的那一刻,便是暴露了自已。”
“如果你是奸细,就算我今日能让你无法活着走出侯府,但这场与沈公子的博弈,我便已经输了。”
“所以,展亦灿,这局还是你赢。”
展亦灿轻言浅笑道:“侯爷,我说过,今天这局,不是赌局,亦不论输赢。如果真要论,这局开局便是你作局,请君入瓮,输赢也早已既定。”
边知行嘴角上挑,眼睛漾出光来,似满天繁星倒映在湖面,波光粼粼。
展亦灿放入第二只流觞,顺水流下,边知行还是直取。
绿色。
展亦灿拿起一份清甜的桂花米糕,吃了一半,便叫昭景过来,把剩下的一半送给边知行。
边知行看着端过来的桂花米糕,呆住了片刻。
这不是自已最喜欢的糕点吗?
他抬头看向展亦灿,只见展亦灿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桂花糕是侯爷特别偏爱的点心。看你今日空腹喝下不少酒,用这个填填肚子吧。”
边知行握着茶果碟的手指微微一颤。
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桂花糕,眼眸中竟似多了一份温柔。拿起一块来放入嘴中,忍不住嘴角轻轻扬起。
“味道甚好。”边知行边品边点头道。
展亦灿这时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他身上,正低头接连放入三只流觞。
三只流觞很快漂行到边知行面前,这次他一个未取。
展亦灿再放入三只。
这三只摇摇晃晃地来到边知行面前的水池弯道。
也许三只太多过拥挤,它们争先恐后漂到边知行面前时,只挤过去一只,另外两只卡在了弯道里。
边知行拾起卡住的那两只,笑道:“既然不想走,我就取了罢。”
“?”展亦灿眉间轻轻一皱。
边知行打开纸团,一个褐色,一个黑色。
“有来有回,平了。”边知行展开纸团给展亦灿看道。
“感谢侯爷,有这么好的手气,展亦灿自愧不如。”展亦灿笑道。
“褐色既已博出,那松绿我明日便和丹红一并放了。”边知行道。
“感谢侯爷能信守承诺。”展亦灿站起身来福了个礼。
“怎么你要走吗?黑色的纸团还没兑现你的承诺呢?”边知行急道。
展亦灿福了一个礼后,原位坐回,微微一笑道:“候爷哪里的话,您君子在前,我怎么可能小人在后。您提问吧。”
没放人前,句句你、你,人刚答应放了,称呼竟变成了您、您?转眼就生分的很。边知行腹诽道:难道我又被这个女子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