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小雪渐渐开始夹杂着雪籽,沙沙地打在院中的竹叶上,竹园旁的小径被雪籽慢慢覆盖,天空也越来越阴暗。
......
荣禄送走春柔折返回来,边知行仍陷在气愤的情绪里,努力平复压制着怒火。
“侯爷,如果春柔所说的这些为实,您打算如何处理此事。”荣禄小心翼翼地问道。
后宅女人们的这些汲汲营营,勾心斗角,边知行向来不问不知不关注。
那些素来在他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女人们可以斗个你死我活,他更觉不可思议。
现在想来,原来当初的那些无所谓,竟是因为痛不及已。
此刻,他才感受到原来女人们的宅斗是这般可恶。
连他堂堂一个侯爷竟也可能沦为她们消灭异已、借刀杀人的工具。
念及此,他站起身走到书架前,从里面抽出一本书,翻开一页,取出一封信笺,撕得粉碎。
“侯爷,冷静。”荣禄在一旁道。
边知行哪里能够冷静,他高声唤道:“昭景,把我前日穿得那件绯色朝服拿来。”
昭景从外面屋子探进一个头来,诧异道:“侯爷您这是要去宫里吗?未曾听您提及?”
边知行黑着一张脸道:“取来便是。”
昭景不敢多话,急忙忙去衣阁里取来朝服送进来。
边知行拿到衣服,迫不及待地展开,春柔说和着苹果包的,还放了一只老鼠进来,想必这衣服不会这般毫发无损。
烟锦瑟也许根本不是没有陷害成功,而是展亦灿想尽办法去解决了危机。
他叫荣禄一起仔细看衣服有没有老鼠咬噬后又补上的痕迹。
一边看,他一边想起展亦灿第一次在浣衣房受烟锦瑟的惩罚,事情的起因不就是那日烟锦瑟的猫在浣衣房被找到。
猫哪里会凭空出现,那是因为浣衣房里被人放进老鼠。说到底这与贼喊捉贼有何区别。
事情就这样,一件件,一桩桩连了起来。
边知行心里恶感急生,妇人心真如海底针,烟锦瑟如何称得上书香门弟之女,这简直和毫无妇德的妒妇无二致。
昨日在他眼皮子底下,烟锦瑟都胆敢弄来孟、周两家嫂子妄图构谄展亦灿。
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群女人到底对展亦灿还做了什么?
她们有没有弄清楚,展亦灿是谁的女人?除了他边知行,谁敢妄动她?
......
突然,荣禄看到了一块疑似缝补过的地方,那个地方相当隐蔽,若不是荣禄,一般人很难发现。
“侯爷,您看这里。”荣禄指着补子上的一处位置,看了边知行一眼道。
边知行拿到手中,走到窗前,就着日光,仔细一看,果真,颜色比其他地方略新,接头的地方,有若隐若现的针脚痕迹。
这个地方缝补起来,不太容易,如果不是非一般的能工巧匠,哪里可以这样瞒天过海。
侯爷放下朝服,长叹一声,竟生出了几分憎恨自已之念。
“妒妇。”边知行恨恨地道:“我生平最痛恨妒妇,简直是面目可憎。”
“候爷,别忘了,这是皇上赐婚。您......”荣禄盯着边知行的一举一动,小心劝道。
边知行的手指在身侧捏得咯吱作响。
“而且,您之前看见昭景姑娘落水后,也是这样说展二奶奶是妒妇。”荣禄小声补了一句。
“你说什么?”边知行怒目一瞪。
“我,我没说什么。”荣禄支吾道。
“别以为我没听见。展二奶奶除了任性一点,那次之外她又对昭景做过什么没有?哪里像她们,结党营私般一桩接一桩地玩阴谋。”
“哦。”荣禄低头。
“荣禄,我们去地牢。”边知行站起身便往屋外走。
荣禄在后面追赶喊道:“侯爷下着雪呢,您披上斗篷再出门!”
......
地牢走道。
“你说,这个展二奶奶被候爷罚到浣衣房修身养性都几个月了,脾气可真是一点没见变,还和以前无二样。”一个府丁路过关押展亦灿的牢间,小声对旁边的兄弟道。
“别说了,咱们候爷就吃这一套。这位奶奶每每把候爷拿捏得死死的。”旁边的府丁回道。
“你说,这事也怪不得候爷,谁让展二奶奶长得如此颠倒众生。只能说候爷是个正常男人。”府丁调笑道。
“正是正是。所谓芙蓉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候爷算是栽她手里了。”另一人也笑道。
“小声点,别吵醒她,让她听见可不好。”
“正是正是,我们赶紧换值去......”
两人嚼着展亦灿的闲话,脚步声越走越远。
接连三餐未进食,展亦灿饿的头昏眼花。
她蜷缩在地牢一角,双目闭合,全然没有注意门外两个府丁的议论,心里暗暗盘算着自已还需忍耐的天数。
以她对侯府众人的了解,至多不过两日,她绝食的小道消息便会传遍整个后院,更会传到老夫人和老太太那里。
等她们二位开始过问起此事,在侯府全无损失的情况下,这样的后宅纷争,她们大抵会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着相关人等各打五十大板,此事便可以了结。
老夫人、老太太一贯的后院治理策略便是这和为贵、和稀泥、一家人不说两家人话,上一世她早习以为常。
真到那个时候,她减轻丹红、松绿罪责的目的算是可以达成。
在各方条件都极为不利的情况下,这已经是她通过博弈能得到的最好结果。
想到这里,她咽了口口水,继续闭目养神,静静地压抑着深深的饥饿感。
不一会儿,刚刚走过去的两位府丁折返回来,走在一队人马的前头。
两人点头哈腰。
“侯爷,晚膳时间您没有在等风轩进晚膳,到这地牢里来可是来看展姨娘是否还在绝食中?”
边知行面无表情,大步走向展亦灿的牢间。
“展二奶奶今天一顿都没吃吗?”荣禄在一边问道。
“回荣头,没有,送去的牢饭,不不,餐食,我们还是按之前她做奶奶时的标准安排的,但她一日来一口未吃。奴才们也是毫无办法。”府丁眉头垮成八字道。
边知行微微侧过脸,眉尖蹙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