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展亦灿面露疑惑之色：“您不是都回复丹红全部不允了吗？这事儿不是早就过去了吗？”
“过去什么啊？张嬷嬷昨日被少夫人、老夫人叫去训了两回话了......”张嬷嬷身旁一位管事婆子迅速接话道。
张嬷嬷一抬手，制止了管事婆子的发言，管事婆子知趣地退到后面。
“听闻少夫人院里的和候爷院里的管事丫头们，同时把告状到主子们那里，说浣衣房以人手不足，费用不够来拖延怠慢他们主子的事儿，顺便还拿管家们不批作为借口当挡箭牌。”
“两院的主子，分别命我们实地来核实人手需费的事，我们领了命特过来看看，回头好回复两位主子。”
“哦，是这样？”展亦灿回头看向丹红，“丹红那日两府的姑娘来，你是这样回复的？还胆敢拿张嬷嬷当挡箭牌？”
“二奶奶，我没有啊，望明鉴，我只是如实告知人手不足而已，他们只需多等几日便可，胰子没了，也要待下月，她们等不了，就在院内与奴婢不依不饶地争吵。”丹红挤眉弄眼绘声绘色地道。
“我劝说，现如今侯府各处减人减费，不是我们一处没有办法，大家都如此。没想到，她们不仅不体谅浣衣房和管家们的难处，还跑去告状，我冤啊。”丹红说得情真意切，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好了好了，”张嬷嬷看不去这拙劣的演戏，制止道。
“挡不挡箭牌的那是两个院里的丫头转述的，不要再追究下去了，那不是重点。”张嬷嬷严肃地回道。
“重点是展姨娘，我昨晚仔细看了你们交过来的清单，数字确实有异常，今日主要是来核实清单上的数字的。”
“好，张嬷嬷明鉴，果然是老夫人亲挑的管家，几十年得侯府上下信任。”展亦灿立即道：“实物和账册均在，我和丹红陪嬷嬷们一起来核实。”
张嬷嬷看了展亦灿一眼道：“好。”
回头对身后的一群婆子们道：“那各位管家执事们，我们现在就开始清点核查。”
......
一份清理完整的账册，在当日下午，就被先行呈送到了老夫人房里。
张嬷嬷待立在老夫人旁边，指着账册上的一条条账码，说与老夫人听。
侯老夫人身着织金紫袄，头饰金钗翠玉，尽显端庄富贵，一边听，一边眉头收紧。
张嬷嬷合上账册。
“夫人，浣衣房这样运转，别说增三人，再增一倍的人手都不够，月银别说五两，算上浆衣的材料，再增十两也架不住。”
侯老夫人轻轻端起盖碗茶，揭开茶盖浅饮了一口，道：“这位展姨娘，可还是春日里被候爷从外带回的那位吗？”
“回夫人，正是。这位展姨娘上月刚小产完，据说在候爷跟前已失宠，侯爷连这位姨娘小产都没在产阁外出现。”
“混账东西！”侯老夫人突然愠怒，把茶盖往茶碗上一搁，碗盖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夫人息怒。”
“这混帐东西，成日里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当初他大婚不到月余，便铁了心要收了这房姨娘，这才几月，就把人赶到浣衣房做粗活去了？”
“夫人，您有所不知，侯爷只是冷落她，在侯爷跟前献计让她去浣衣房的是少夫人。”
“借口，没有他的冷落在前，少夫人敢造次在后吗？”
“这......”张嬷嬷语塞。
“张嬷嬷，你是我娘家带过来的，跟了我这些年，你应该知道我的思虑，以后侯爷干的这些荒唐事，你要及时禀报于我。”
“是，夫人。只是......”张嬷嬷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你直说。”老夫人道。
“当初侯爷收了这房妾室，您说这位展姨娘一脸的狐媚样，侯爷是喝了什么迷魂汤，把这位勾栏样式的女子带进家门。”
“您说不会正眼看她一眼，也别带她到您面前给您添堵，侯爷要胡闹在外面闹，不要扰了您的清静。”张嬷嬷小心翼翼地道。
“回想起来，这大半年来，只有抬妾那天，您喝了杯她敬的茶，以后都没见过面。”
张嬷嬷停了几秒：“所以，您现在的意思是？”
老夫人手扶茶盅默然。
倾刻后，正色道：“这位展姨娘似乎并不简单，许是我们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
张嬷嬷默认地点了点头。
老夫人继续道：“上次少夫人私设刑堂审讯她之事，我有所听闻。这次又用得一手隔山打牛之计，借我们之手，解了浣衣房之困，又将矛盾转移至春柔等人，的确有些手段。”
“是的，夫人明鉴。”张嬷嬷道。
“你去查查她的背景，何方人士，来侯府之前经历如何，隐藏此等手段，所谋为何。”
“是，夫人。”张嬷嬷点头。
“另外，侯爷什么时候回来，我要去敲打他。行儿只见其色，不明其人，草率地将人领进侯府，又草率地抛弃，此番乱来，往小了说有辱边家的声名，往大了说弄不好引狼入室，更难免会授人以柄。”
“夫人高见。”张嬷嬷低头福了个礼。“我这就去安排调查展姨娘之事。侯爷何时回府，我也去找人核实清楚。”
“不过，浣衣房之事，现在如何处置？”
老夫人端起茶来，饮了一口，道：“把你们查账的结果交给烟锦瑟吧，老身倒想看看此番她如何处置。”
“夫人英明。”张嬷嬷再次福了个礼，收好账册，离开了福寿院。
暖香苑。
烟锦瑟捧着张嬷嬷呈交到她手上的账册清单，看了足足有小半刻钟。
这些账码之于她跟天书没啥两样，完全看不懂。
“为啥不是阿拉伯数字，这些七拐八弯的符号都是些啥？”烟锦瑟暗忖道。
此时她颇感头痛，却又不能显出来自已完全看不懂，她只得装样子捧着。
烟锦瑟重生在出嫁前两月，及笄礼后。
烟母在礼后要她学习账册，但她哪里看得进去这些天书，直接丢到一边。
好在上一世她穿越前是个主播，在直播间面对黑粉都能镇定自若，应付自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