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丹红的哥嫂在院门口求见,说是有急事,您看现在这个时间您见还是不见?”
烟锦瑟眉头一锁,都这个时候了,他们来做什么?
现在这个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在现代算是夜幕刚刚降临,但是在古代,戌时三刻想早些休息的人便已经在床上了。
“让赵嬷嬷去见吧,就说我已经睡下了。”烟锦瑟不耐烦地道。
“我与赵嬷嬷刚一起出去见的他们两位,现在赵嬷嬷还在院门口陪着他们,赵嬷嬷让奴才进来禀传少夫人的。”
“哦?”烟锦瑟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日商量好的事情难道有变。
“行吧,一刻钟后,把人带到偏厅,我在屏风之后见上他们一面吧。”
烟锦瑟已经准备就寝,哪里耐得起麻烦再重装挽发,便安排他们在屏风前见面。
不一会,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来到了偏厅。
赵嬷嬷领了两人进来。
一进厅内,季雄便道:“少夫人,今日上午您说的那个张嬷嬷果真唤了我们两个到福寿院那边。”
“但她问的与丹红配对之人怎么不是秦爷子啊,是一个叫什么韩佐的小子,这是怎么回事?”
“哦?”烟锦瑟立即坐正了身子。
“只提了韩佐?没提秦爷子,应该不会吧?”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千真万确!我就在旁边。”季氏挺身出来插话道。
季雄斜睨了一眼季氏,季氏头一低缩回身去。
“赵嬷嬷。”烟锦瑟唤道。
“老奴在。”
“你过来我身边。”
“好。”赵嬷嬷走上前道。
“这是怎么回事?福寿院那边没有给你返回一点消息吗?”展亦灿侧脸小声问道。
“少夫人,平时那边无关紧要的消息倒能返回一点,但像这样老夫人和张嬷嬷密议的事,即便有人能听到一二,也断不会透露出来。”赵嬷嬷掩嘴道。
“那就是此事情况有变,我们也提前不了一点知道?”烟锦瑟道。
“此事他们保密得紧。”赵嬷嬷低下头无奈地道。
“原来你们还真是做不了主啊?”季雄十分注意地在细听两人对话,听到这里,突然大声道。
烟锦瑟脸色一变。
赵嬷嬷立即正色喝道:“季公子,此乃少夫人的内院,半夜让男子进来本就不妥,你如果再大声的话,便只能潜你出去了。”
季雄媳妇连忙拉了拉季雄的袖子,示意他收着点。
季雄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赵嬷嬷,对着屏风另一面的烟锦瑟吊儿郎当地道:“少夫人,我老季可是最讲信用之人,这次来人问的不是秦爷子,我就立马讲义气地回拒了他们,说丹红年纪尚小,婚配尚早。”
“我们乡下人哪里懂那么多规矩,只知道她都卖与你们侯府了,你们主子们说让她嫁给谁,她便嫁给谁,我们眼里你们府上来找我们的都是主子。”
“可谁知道你们主子与主子之间还会意见相左。我看夫人这事若想成,您还是得在府内多活动活动。”
“今天我特地来给您报这个信,也是想提醒夫人,这桩婚事如果没成,那可是你们侯府自已的原因造成的,按我们之前谈好的条件,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退还那十两银子的。”
烟锦瑟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这大半夜的,季雄两口子过来,报信是假,来撇清责任是真。
完全就是为了那十两银子的归属而来。
“我知道了。”烟锦瑟冷沉着脸道。
“好,那我该报的信也报了,该提前知会的也知会了,就此告辞,不打扰少夫人休息了。”说完季雄拉着季氏就走。
赵嬷嬷赶紧遣元禾追了出去,送两人离院,以防他们走错了院子,让无关人等发现生事。
烟锦瑟见人走了,直道:“怎么这次秦爷子与丹红的婚配,福寿院在查证时,竟同丹红娘家人提都没提?老夫人偏袒展姨娘已到这种程度?”
赵嬷嬷无言以对,当初烟锦瑟提议要将丹红许与那秦爷子的时候,她就说过她的担忧。
她从侧面打听到秦爷子一直不娶妻的原因,除了表面上痴迷于马的原因外,好像还有一个。
那便是十八年前,秦子腾曾看中了一房丫头,欲成个家。
其时老夫人坐镇公中婚配,找柳道长批了八字后,这事便搁浅了。
有人传言是因为秦子腾的八字是孤煞之命,克妻。
这个传闻之后,府里的女子们每到婚配之时,便都有意无意地躲着秦子腾走。
而秦子腾则从那次以后,便也没有再被安排或自已主动参加过府里的任何婚配活动。
赵嬷嬷建议,秦爷子这趟浑水,暖香苑最好不淌。
可烟锦瑟听后反而来了精神。
如果传言是真,那岂不是刚好可以让秦爷子克克丹红?
赵嬷嬷只能作罢。
“少夫人,依老身看,老夫人未必是偏向那展姨娘,会不会是因为十八年前秦爷子孤煞之命的传闻,令老夫人不愿贸然将任何女子配与秦爷子。”
赵嬷嬷分析道。
“不对,上次堂议老夫人并没有显露出此意,只是说秦爷子心意全放在马上,不愿婚配。”烟锦瑟道。
“可,现在侯老夫人的举动明明就是代表她反对此事啊,这比她在堂上的话语更能代表她真实的内心想法。”赵嬷嬷道。
烟锦瑟眉心轻皱,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若有所思地道:“难道我们这次婚配拉秦爷子出来,竟是冒犯的老夫人?”
烟锦瑟突然意识到侯老夫人这么些年都没有给秦爷子配婚,当年那个孤煞之名的传闻可能是真的。
当时主事的侯老夫人可能下了决策将此消息封存,让它只存在于传闻里,而秦爷子的婚配之事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从此不张罗不提起。
对外只道秦爷子醉心于饲马不思嫁娶,将秦爷子也算是保护了起来。
而她一来,不明就里,重提旧事,主张秦爷子的婚配,大有推翻前人之定论的意味。
相当于变相否定了上一任主母在任期间的决策。
如果真如此,侯老夫人那日没有当面驳回她的议案,便已算给足了她的面子。
想到这里烟锦瑟一身冷汗。
“赵嬷嬷,秦爷子这事,您看我们的做法是不是有些触了侯老夫人脸面。”她嘴唇微颤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