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下去时甚至没哼一声,痛觉系统都失灵,只觉得浑身又绵又软,身旁的女同学尖叫一声,颤抖着手替她拉下即将走光的裙摆。
“流,流血了……”
一时间,看台处喧哗声四起,看热闹的,叫老师的,帮忙的…吵得秦芷眉头紧皱。
赵雅宁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眼前混乱一幕,看台中间几个女生手忙脚乱地围着地上躺着的人,看样子像是想把她抬起来,又不知道怎么抬。
她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迅速看了一眼原本的位置,秦芷不在。
只有几个面色僵硬的男生,凑成一团七嘴八舌,忽闻场内一阵哨声,几人慌慌张张跑下台阶,边跑边回头,神情紧张。
赵雅宁眉心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迈过去挤开人群,果然是秦芷。
刚被几个女生扶到椅子上,她歪着头双眸紧闭,秀眉微拧,头发丝也乱了,额头还渗着血,洁白的连衣裙沾染了灰尘与血迹的混合物,腿上似乎不止一处擦伤。
赵雅宁心脏骤停,蹲下身对着女孩大呼小叫,手足无措,胡言乱语,“秦芷!秦芷你别死啊,我现在叫救护车,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说着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正要打120,一只柔软无骨的小手突然覆上来,阻止她的动作。
秦芷气若游丝,“我没死。”
赵雅宁猛然抬头,“没死?”
“……那不然呢?”
秦芷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嗓音更是低柔,“我好困,我想回去睡觉。”
她能感觉到只是几处擦伤,用不着去医院,她现在只想睡觉。
“可是你的头在流血,我给你妈打电话行吗。”赵雅宁心疼地拉着她的手,拿出纸巾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脏污血迹,“是李澈那群人推的吗?”
身旁有个女生小声说了句,“好像是文正奇。”
赵雅宁暗骂了一声‘操’,指挥着几个女生一同扶起秦芷,她很瘦,几乎没什么重量。
“别告诉我妈,去医务室消消毒就好了,他们偷拍我,我抢不过他们……”
秦芷靠在一个女生肩头,脚步悬空喃喃自语,自已都不知道自已在说啥。
“好了好了你别说话了。”赵雅宁捏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该找谁,不能找她妈,找她男人总行吧。
“斯慎明电话多少,我给他打电话。”
“……别打。”
医务室就在操场往前走二百米的地方,赵雅宁目露凶光,隔着铁丝网向场内已经开始比赛的几人大喊了一句,“狗日的,给老娘等着!”
文正奇一个失神,错失进球的机会。
“麻烦你们了。”
秦芷躺在病床上,费劲地掏出手机,想给几个女生转账答谢,女生忙摆摆手,“不用了学姐,我们也是美术系的,认识你很久了。能帮上忙就好,学校要是问起来,我们也可以帮忙作证的!”
“……谢谢。”她虚弱地笑了一下,有些感动。
“等会,别走!”赵雅宁急速买来几瓶奶茶分给她们,又把几人送出门,才气喘吁吁地坐下,看着护士给她消毒包扎。
她喘着气问:“为什么不让我给他打电话?”
秦芷闭着眼,感受着酒精带来的丝丝痛与麻,轻声说,“我分手了。”
赵雅宁一口气没上来,呛得直咳嗽,久久没发出声音。
她没再说话,缓缓站起身,走出门,凝视着不远处奔跑的人群,双拳紧握。
心里这口气怎么都下不去,原来她一整天的心不在焉都是因为失恋,这么悲催的情况竟然还被几个贱人推下台阶。
实在是惨得有些过分。
越想越气,火气直冲云霄,赵雅宁恨不得现在过去手撕了他们。
不能给妈妈和前男友说,给疯子林漠骁总能说吧。
好歹是个哥,她不相信林漠骁看着妹妹差点死了还能坐怀不乱。
赵雅宁被自已机智到,偷溜进门,隔着洁白的帘子,瞥见床上的女孩闭着眼,呼吸均匀,似是已经睡着。
面色苍白清丽,护士转身去拿纱布,女孩额头的鲜红伤痕暴露在空气中,看得心惊。
她果断给林漠骁拍了视频,从额头拍到脚腕处,大大小小四五处擦伤。
附上一句话:【你妹差点死了,你管不管。】
对面很快回过来一个“?”,赵雅宁没再回复。
几秒后,秦芷放在床头的手机嗡嗡振动,赵雅宁连忙拾起,偷瞄着秦芷的脸色,没醒,她犹豫了一秒,随即接起电话走到室外。
林漠骁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赵雅宁语速极快,开门见山。
“她在学校医务室,被足球场的……文正奇推下台阶,生命垂危。”
对面默了两秒,直接挂断电话。
一句话都没说。
赵雅宁撇撇嘴,溜回去悄悄将手机放回原位。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秦芷的小脸,小声说,“别担心,他完了。”
林漠骁什么都没说,但她直觉他会来。
凭秦芷的心软程度,事后一定草草了之,放过这几个人。
赵雅宁才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好过。
最后一抹夕阳被黑暗吞噬,天边仅留下几片烧红了的晚霞,田径场内闪耀明亮,气氛早已恢复热闹又活力。
比赛进入最为激烈的阶段,双方比分接近,大一队紧咬不放,李澈几人全神贯注等到下一个罚球,却猛地听到入口处传来一阵巨响。
响声剧烈,将近1600米长的跑道两侧的学生们皆为一震,纷纷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与此同时,入口处的高大男人从脚边随意捡起一根棒球棍,嘴里咬着薄荷糖,步子懒散,慢悠悠踏入正在比赛的绿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