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某高端会所。
灯光摇曳,形影绰绰。
岑安宁几次想走,都被律所主任拦了下来。
今天是一个商标案的庆功会,律所的大客户请客,岑安宁作为负责这个案子的律师团队成员之一,自然得出席。
她不喜欢这种局,推杯换盏间,都是各种商业互吹,没任何营养价值,还不如早点回家睡觉。
只是律师这个职业,用带教律师张睿的话说,就是半销售性质,没有客户和案源,再专业都是空的。
她按捺了下,努力让自已慢慢适应。
很快,在又被客户“敬”了一杯酒后,她忍不住了,“主任,我上个洗手间。”
主任霍亮看了她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岑安宁没再看,径自走了出去。
刚出会所,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安宁。”
她暗叹了一口气,回身站定,“陈律师怎么也出来了?”
陈泽看着面前即使包裹在寡淡正装下仍旧摇曳生姿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暗芒,“我上次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们不合适,抱歉。”
“哪里不合适?”陈泽走近了些,有些咄咄逼人。
“哪里都不合适。”岑安宁语气很淡,低头打开打车APP。
她的态度刺激到了陈泽,他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语气略带警告,“岑安宁,你的骄傲该适可而止了,除了我,谁敢娶你这种带拖油瓶的女人?”
岑安宁淡漠的美眸里覆上了一层寒意,“放心,我嫁谁也不会嫁给你。”
“你……”
不等陈泽再开口,岑安宁快步往前走。
陈泽在背后喊:
“岑安宁,你不就因为我没钱吗?开口就要100万彩礼,你到底是找老公还是卖身?”
他的高声引来了几个路过的看客。
几天前,陈泽向她表白,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岑安宁随口说了句:“给我100万彩礼,我们就结婚。”
两人共事一年多,早就知道他自私虚伪。
明摆着就是图她身体,没想过负责,还非得装出一副非她不娶的模样。
“对,就是因为你给不起这100万!以后别再来骚扰我,否则我就报警!”
岑安宁懒得跟他废话,索性顺着他的话说。
陈泽气得咬牙,转身摔门进去了。
岑安宁抬脚要走,旁边突然响起刺耳的喇叭声,把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是一辆车牌99999的黑色宾利。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妖孽的脸来,带着刚看完好戏的戏谑,“美女,缺钱?有没有兴趣聊聊?”
岑安宁火气未消,“神经病!”
看着匆匆离开的曼妙身影,徐子渊一脸懵逼,“本少爷不够帅吗?这拜金女居然不为所动,还敢骂我?”
“行了,下车吧,阿骁他们还在等。”如佛子一般端坐后座的人终于发话了,声线清冷无波。
“得嘞,晏哥,您慢点。”
……
岑安宁最终还是没偷溜成,刚到半路,就接到了张睿的电话,“安宁,你该不会又偷偷溜了吧,快回来!”
“师父,我有点不……”她正想推脱,却听张睿道:
“你不是一直想了解当年海城顾氏集团的破产案吗?你猜我刚刚看见了谁?”
张睿没再卖关子,继续道:
“当年收购顾氏集团的许氏集团少东家许应鸿!京市太子爷陆晏洲今天回国,这个许应鸿应该是来参加接风宴的。这种公子爷行踪成谜,今天可是难得的机会!”
……
“安宁,你确定要去吗?”
张睿还是有些担心,原本只是想通过主任霍亮的关系帮岑安宁引荐,没想到这场接风宴规格实在太高,连霍亮都没有门路。
他倒是认识这家会所的经理,只是这位京市太子爷来头实在太大,经理也不敢冒险。
意外的是,在看到匆匆赶来的岑安宁后,经理倒是给了一个送酒的机会。
“师父,我想去试试。”
张睿知道岑安宁向来主意很正,只得从手机里翻出许应鸿的照片,低声叮嘱:
“这个就是许应鸿。你一定要小心,一发现不对就赶紧撤出来,那些人我们可一个都招惹不起。”
“我知道了,谢谢师父。”
岑安宁按照经理的指示换上了服务生的衣服。
超短裙,深V领,让她浑身不自在。
但一想到可能会有那个人的消息,她也顾不得了。
经理看着换装后的岑安宁,眼底划过一丝精明,亲自将托盘递给了她,“进去后,就看你自已的运气了。”
电梯在顶楼停下,整层只有一个包厢,只接待京市最尊贵的客人。
她在包厢门前站定,轻呼了一口气,才敲门进去。
包厢里光线很暗,岑安宁稍微适应了下,才看清里面的情况。
五男四女,只有坐在最中间的男人身边是空的。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许应鸿坐在最里面的边缘位置。
离得最近的徐子渊率先看到了她:
“哟,这不是刚刚碰到的美女吗?怎么改行做服务生了?”
岑安宁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会所门口的宾利男。
真是冤家路窄。
正想说他认错人了,徐子渊却继续道,“杵在那干嘛?还不过来给我晏哥倒酒!”
如众星拱月的男人这才漫不经心地抬头。
光线太暗,岑安宁看不清他的容貌,可那周身的气势却让人无法忽视。
那道压迫的视线旁若无人地落在岑安宁身上,让她有瞬间的局促,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她所有的慌乱和恐惧,早在十二岁那年就用完了,剩下的,只有波澜不惊。
岑安宁走到陆晏洲身旁,倾身倒酒。
精致的貌,雪白的肤,如柳的腰。
就像一幅画,让人赏心悦目。
徐子渊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位爷罕见地没有赶人,看来是不讨厌了。
“其他人的我来倒,你就坐在晏哥身边吧。”
岑安宁骑虎难下,只得坐下来。
甫一落座,就闻到了一股清淡的木质冷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还挺好闻。
不过她现在无心其他,全部心思都在盘算如何才能让许应鸿答应帮她。
几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生意场上的事,陆晏洲自顾自地喝着酒,偶尔插上一两句,并不多话。
很快,他的杯子就空了。
奈何岑安宁的注意力都在许应鸿那边,完全没发现。
陆晏洲看了眼身边明显走神的女人,眸色略沉。
生平第一次,他被人忽视了个彻底。
这女人是在玩欲擒故纵?呵!
岑安宁感觉到一道寒芒射在身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面前男人的酒杯空了。
她硬着头皮起身倒酒,余光偷瞄到了一张完美的侧脸,眉目冷峻,透着生人勿近的霸道和冷漠。
她不敢再乱看,倒好酒重新坐下。
旁边传来几声男女之间的调笑,听得她有些坐立不安。
好在这位太子爷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或者说,根本就对她不感兴趣。
她悄然松了一口气,逐渐放松下来,也从男人们的谈话内容中捕捉到了点讯息。
许氏集团想要在城北搞地产开发,需要通过陆家疏通关系,才有了今晚这个局。
只是这陆晏洲城府极深,任凭许应鸿如何旁敲侧击,都不肯给句准话。
看着外界威名赫赫的许应鸿在这位太子爷面前小心翼翼、伏低做小,岑安宁再次感叹权力这个东西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一个男人说,“晏哥,要不今天就到这吧,你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早点回去休息。”
陆晏洲将手中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走吧。”
大家陆续起身,岑安宁只得跟着站起来。
陆晏洲拿起大衣搭在手臂上往外走,众人赶紧跟上。
在许应鸿从身边走过的时候,岑安宁有过一瞬间的犹豫,还是轻声喊了一句:
“许总,麻烦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