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淮月没想到谢闻洲这么快就知道了!
看来是抓到了回信的鸿雁。
向淮月抬眸望去,一瞬不瞬地盯着谢闻洲离自已愈来愈近。
他身姿挺拔,衣袂随风而起,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似极了意气风发的少年。
向淮月恍惚间还觉得看错人了。
谢闻洲竟然还会有这么一面?
旋即,谢闻洲挡在了贺朝野的面前,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想看信吗?小公主。”
他没有摘下鬼面具,向淮月没能窥见面具下的神色,只看见他深邃深情的双眸。
她默了几瞬,忽然问道:“什么条件?”
在她眼里,谢闻洲可不是好相与的,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目的。
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把书信给她。
谢闻洲却勾唇轻笑,“小公主是想承诺我什么吗?”
“并没有。”向淮月矢口否认。
“那不就得了。”谢闻洲从袖中拿出书信,打趣道,“我好心将书信送来,却不曾想被冤枉了。”
向淮月顿时愣住,那她这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直至谢闻洲将书信交至她手中,她才更确定自已念头。
她轻咳了声,“我跟你道歉。”
谢闻洲语气隐隐透着几分慵懒,“小公主,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没有错。”
言外之意是不用道歉。
向淮月讪讪一笑,拆开书信。
贺朝野全程跟隐形人一样,站在后面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
且他们的相处方式与之前截然不同。
谢闻洲起初对向淮月用的是禁锢,强制。
他现在反倒是尊重起向淮月来了。
向淮月本是很抵抗谢闻洲,现在却开始对他有了好脸色。
不知怎的,贺朝野心中莫名燃烧起一团妒火,烧得他脸色阴沉可怖。
恰逢此时,向淮月抬眸看了过来。
贺朝野眸色有了一丝惊喜。
却不曾想到迎来是她毫无感情的话语,“你没事就走吧,让谢谷主给你另外安排一个厢房。”
贺朝野眉峰敛着几分凌厉,“我们是夫妻,自是要共处一室。”
“本公主不想,听不出来吗?”向淮月鲜见地发了火,眉心不由蹙起。
贺朝野还想说些什么,谢闻洲冷眼瞥来,“没听到小公主所言?玄墨在院外,你去了他自会给你安排。”
待向淮月再次抬眸望去,见贺朝野脸色沉冷,眼神锐利无比,没有丝毫想离开的迹象。
向淮月也懒得理他,垂眸看信。
看到沈翩枝三个字时,她眼里蓄满了泪花。
是枝枝给她来信了!
想来是晚晚告诉枝枝她在这里。
太好了。
她已经找到了两个闺蜜,就是不知道虞欢在哪。
欢欢一定是跟她们一起穿越过来了,只是时机还未到。
时机一旦到了,她相信她们一定会相见的!
向淮月眸光闪烁,难以压制内心的狂喜。
谢闻洲立在一侧,随口问道:“是何人给你写的书信?”
向淮月抿唇笑笑,“手帕交。”
谢闻洲了然,瞥了眼杵在原地的贺朝野,“贺将军是没听到我们说的话吗?”
贺朝野一屁股坐在了向淮月的对面,目光追随着她,开口的语气极为冷淡,“我是公主的驸马,我为何要走?”
反正他是不可能让公主殿下与谢闻洲独处的。
谢闻洲为人阴险,谁会知道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
此时的温文尔雅或许只是谢闻洲的障眼法。
谢闻洲冷笑,“都快和离了,还一口一个驸马呢。”
“这不还没和离吗?怎么就不是驸马了?”贺朝野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
向淮月还在沉浸于沈翩枝写的书信当中,没有理会争执不休的两人。
待看完书信后,向淮月唇角泛起涟涟笑意,将书信卷了起来,藏在袖中。
这于她而言是极为珍贵的礼物,可不能弄丢了。
谢闻洲目光黏着向淮月,连个眼神都没给贺朝野,“既是板上钉钉的事,又何须挣扎呢?”
贺朝野嗤笑道:“我就算不是驸马,你也不会是。”
“小公主,他说我不够格。”谢闻洲一改平日的高冷,委屈巴巴地告起了状。
向淮月心底掀起一阵狂躁,冷觑他们,一字一句道:
“你们能不能不要为了我在这里大吵大闹?有我的地方就必有你们。”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中意对方,与我说话只是为了博取对方的注意力呢。”
向淮月缓缓站起,一脸无奈道:“你们就别为难我了,行吗?”
谢闻洲动了动唇,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她抢先一步道:“我谁都不喜欢,行了吧?”
丢下此话,向淮月抬起步伐往屋里走去。
闻言,谢闻洲神色微冷,到底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贺朝野觉得自已仍是正宫,对于她的话没感到多少失落,反而有些庆幸。
谢闻洲瞧出他的情绪,无情地“啧”了一声,冷言冷语道:
“你哪来的脸庆幸的?不知道她离你越来越远了吗?你即将出局了。”
出局……
贺朝野眉心不由拢起,眼看着她的背影要消失在自已眼里,心底蓦然传来一阵焦急,抬脚追了上去。
谢闻洲没有喝住他,悠哉悠哉地倒了一杯茶。
就在贺朝野即将追上去的时候,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向淮月的声音幽幽从里面传来,“贺朝野,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贺朝野神色逐渐冷锐,深吸口气,问道:“可是我答应与你和离,你才生我的气?”
他等待的是长久的静默。
贺朝野抿起薄唇,盯着紧闭的大门看了半晌,道:“那我们不和离了,好不好?”
坐在桌案前的向淮月并无半分喜悦,握着茶盏的指尖也泛了白。
在她看来,他不愿和离是不想她生气。
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
今日之前,她还觉得,贺朝野就算是块木头,也该醒悟了吧。
可现实却给了她重重一棒。
向淮月唇角泛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心间也被酸涩的情绪填满。
她鼻尖不由泛酸,这样的感觉太难受了。
越是不想被这种情绪摆布,就越难走出来。
院中的谢闻洲已经喝了几杯清茶,茶盏往汉白玉桌面一搁,冷然道:“贺朝野,你闹够了吗?”
他知道贺朝野所做的都是徒劳无功。
所以他适才没有过多阻挠。
但并不代表他会一直任由贺朝野打扰小公主。
他能看出小公主喜欢贺朝野。
奈何贺朝野心里并无小公主。
既如此,他争上一番也无罪吧。
贺朝野在门口杵了半晌,也没听到向淮月的回答。
他垂眸掩下眸中落寞,迈着长腿朝着谢闻洲走去。
谢闻洲给他倒了一杯茶。
贺朝野坐在向淮月原先坐的位置,神色严肃地凝着谢闻洲。
谢闻洲微皱了皱眉头,“你是觉得我会给你下毒?”
“这不是你惯用的手段么?”贺朝野反问。
谢闻洲哂笑一声:“再怎么说你也是师父的徒弟,怎么没学到他几分本领?”
贺朝野没搭腔。
“我教你辨别毒药。”谢闻洲道,“你远离小公主,如何?”
贺朝野轻扯了下唇角,讽刺之意尽显,“你若有把握追到公主,我在与不在又有何区别?”
“我是不想让你跟个苍蝇似的围着小公主转。”谢闻洲强调。
贺朝野眸色幽幽,隐隐泛着火苗,“你在点自已呢?”
谢闻洲指节轻缓地扣着石桌,笑意不达眼底。
他话还没道出,白隐年的身影出现在院中。
白隐年火急火燎地赶来,“阿洲,你母亲失踪了!”
谢闻洲身形一顿,猛然站起,“你说什么?”
“我方才去顺遂苑,发现玄墨被敲晕了,你母亲也不见了。”白隐年急促道。
谢闻洲眸里凝起痛色,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贺朝野叫住了欲要离开的白隐年,“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阿洲的母亲年轻时受了刺激,至今仍是神志不清,阿洲只能把她关在房里,可未曾想他把玄墨打晕逃走了。”每每说起这个,白隐年还是觉得痛心疾首。
白隐年与林青黛是青梅竹马。
他们曾许下诺言长大后就成亲。
可青梅敌不过天降。
白隐年喜欢上了旧友的妻子,夺了友妻。
而林青黛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赌气就嫁给了昔日死敌,生下了谢闻洲。
白隐年本以为她与林青黛再也不会相见。
可在谢闻洲还是三岁时,林青黛带着谢闻洲找上了他。
在那之后,林青黛就开始神志不清了,对谢闻洲非打即骂。
白隐年不知道她嫁给死敌后受了什么刺激,期间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他一边照顾林青黛,一边将谢闻洲拉扯长大。
这么多年来,白隐年一直对他们母子存有内疚。
贺朝野眸底掠过复杂的暗芒,迅速起身,“师父,我与你们一起去找吧。”
他知道这是与公主殿下离开的最好时机。
可他到底还是师父的徒弟,要为师父排忧解难。
白隐年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匆匆离去。
向淮月不知道院里发生了何事,只听到一阵嘈杂声。
她脸上覆上几许疑惑之色,从圆椅起身,往窗牗走去。
窗牗忽然闪出一抹身影,向淮月心跳骤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