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披头散发,面容煞白狰狞,眼神锐利且含着幽怨地盯着向淮月。
她的眼神宛如恶鬼,好似随时都会将人拽下地狱。
向淮月脸色霎时大变,牙齿直哆嗦,不由往后退。
步摇随之晃动,在寂静的空间发出细微的声响。
女子翻窗而入,冲上去掐住了向淮月的脖子。
向淮月心下涌上一股不安,抗拒凝在眉间,声音发紧,“你是何人?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动手?”
女子面色带着几分阴鸷,厉声道:“你竟然敢勾引我的儿子,我掐死你!”
说话间,她手上的力度狠了许多,似下定决心要掐死向淮月。
窒息缠上心头,向淮月眼尾氤氲殷红,身上的淡粉色芙蓉对襟褙子滑落在地。
下一刻,她被女子推倒在地。
耳畔还传来极具愤恨的嗓音——
“你不仅勾引我夫君,还勾引我儿子,我不会让你活的,你这种狐媚子就该下地狱!”
向淮月呼吸变得艰难,可求生意志却极强,她手脚并用,想要把女子踹开。
奈何她的力气没起到一丝作用。
原主是出了名的娇生惯养,宛如好看的花瓶,毫无还手之力,一击即碎。
“你给我死!!”女子歇斯底里地吼着,将所有怒气都洒在向淮月身上。
向淮月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一句:“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从未见过你……”
女子似发了疯般吼叫,手上逐渐收紧,“你闭嘴!”
向淮月觉得不甘,她还没见过枝枝和欢欢!
她怎么能就这么离去?
可女子显然失去了理智,俨然下了死手,不想让她活下来。
“砰——”大门被人用力踹开。
在向淮月意识消散之际,眼前闯进一道挺拔笔直的身姿。
她手刚抬起,视线逐渐模糊,眼睛阖上,手随之落在地上。
贺朝野刚来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向淮月如绸缎般的发丝变得松乱,眸里蕴着泪花,红唇不由发颤,柔弱可怜之态尽显。
只是贺朝野刚来到她身旁,她便闭上了双眸。
恐惧似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笼罩,心脏也被紧紧攥着,疼到几近窒息。
贺朝野眼睫微闪,一滴晶莹的眼泪落下,滴在向淮月瓷白的脸上。
他猛然推开女子,抱起向淮月,语气带着颤意,“公主殿下,你醒醒……”
“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下你的……”
“我该一早想到你会有危险的……”
“是我愚不可及,帮着去找人,却把你置于危险当中。”
女子看见向淮月闭上眼睛,仰天大笑,“太好了!狐媚子终于死了!再也没人抢我夫君了!”
贺朝野浑身一震,原来她把公主殿下当作是抢她夫君的女子。
她定是恨透了对方,才下了死手。
贺朝野缓缓转头看向女子,眸底盛着滔天恨意,咬牙切齿道:
“我的公主殿下是无辜的,你恨错了人,亦杀错了人!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女子还沉浸喜悦当中,满屋子都是她的笑声。
谢闻洲刚进来便听到了贺朝野的话。
当他踏入屋中,看到躺在贺朝野怀里的向淮月时,心蓦然一跳,闷闷的痛感席卷全身。
目光划过地上的女子时,谢闻洲如同被浇了冰水,浑身发颤。
轰!
谢闻洲如遭雷击,神色愕然。
他的母亲杀了小公主?
怎么会!
不会的!
这一定是错觉!
小公主一定会没事的!
谢闻洲双腿发软,连滚带爬地来到向淮月身旁,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向淮月。
却被贺朝野无情的拍开了,“你母亲杀了她,你没资格碰她!”
说完此话,贺朝野抱她抱得更紧了,似要揉入骨子里。
谢闻洲双眸猩红,眼泪划过脸颊,声音艰涩:“小公主会没事的……”
林青黛将目光落在谢闻洲身上,也难得展出笑容,“儿子,我杀了害我们家破人亡的仇人,哈哈哈哈!”
这句话落在谢闻洲的耳中,宛若锋利刀片,一下下剥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谢闻洲眉眼间尽是戾气,也是第一次对她发了火,“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
林青黛双眸一瞪,狠狠道:“这狐媚子勾引你,我为什么不能杀她!我杀的就是她!”
“小公主没有勾引我!”谢闻洲低吼。
他发现自已错了。
大错特错。
他就不该将小公主的存在告诉她。
不该说找到了心仪且可以钟爱一生的女子。
是他害了小公主。
无限的内疚与痛苦压在谢闻洲身上,似要把他的脊椎压断。
那个矜贵冷漠,不可一世的少年谷主,竟当着众人的面低声抽泣,哭得昏天暗地。
贺朝野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背脊微弯,紧紧拥着向淮月,眼眶发红,泪珠不断滑落在她的面容上。
林青黛头发凌乱,此刻却仰着头大笑,沉浸在这大仇得报的喜悦当中。
白隐年赶来就是看到这混乱的场面。
谢闻洲与贺朝野对着向淮月哭泣。
而林青黛疯狂大笑,完全是个局外人。
仅是一眼,白隐年就明白在此之间发生了何事。
须臾,白隐年脚步倏然凌乱,不可置信地上前,“发生了何事?”
没人回应他。
白隐年还是头一回看见自已的两个徒弟哭得这么惨烈。
慌乱占据他的心间,他蹲下来,伸手探了探向淮月的呼吸,顿时松了一口气。
再次看向他们的眼里掺杂着狐疑,“月丫头都还没死呢,你们哭什么?”
向淮月被掐晕了过去。
但她身子被不停摇晃,从而被摇醒了。
可她脑子缺氧,恢复了意识,还睁不开双眼,全身也乏力得很。
她索性就放弃睁眼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贺朝野竟然紧紧抱着她,还说了一堆令她动容的话。
贺朝野说不该丢下她,不该让她身陷囹圄。
还说她是他的公主殿下。
甚至要为了她报仇。
所以,他也是喜欢她的,对吗?
可向淮月还没来得及狂喜,谢闻洲就跑了进来。
谢闻洲似乎接受不了她的‘死’,还哭了起来。
没想到谢闻洲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爱她。
她也从他们的对话里得知,原来掐她脖子的是谢闻洲的母亲。
再然后,师父就进来了。
师父告知他们,她并没有死。
她如果可以说话,也想来一句:我都还没死呢,你们就开始哭了?这并不礼貌吧!
贺朝野哭这么凶干什么?眼泪全砸她脸上了!
冰冰凉凉的,又黏黏糊糊的,整得她难受极了!
贺朝野在听到白隐年的话之后,身躯微僵,而后抬手去探向淮月的呼吸。
呼吸尚在,只是比较微弱。
劫后余生的喜悦突然席卷贺朝野的全身,眉峰褪去几分凌厉,暗松口气,“幸好你还活着。”
他在庆幸公主殿下还活着。
亦在庆幸有机会把对她的爱说出口。
他也是在意识到失去公主殿下的那一刻,才醍醐灌顶。
原来他在与公主殿下的点点滴滴相处中,就已经爱上了她。
是他醒悟太晚。
幸好一切还可以重来。
他日后定会保护好公主殿下,且不想再一次失去她了。
而他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原来失而复得的感觉是这般美好。
斩断思绪,贺朝野瞧着她的眼神皆是柔情。
谢闻洲的哭声戛然而止,眼睫挂满泪珠,轻轻一眨,无声掉落。
从贺朝野的神色就可以看出,小公主的确还活着。
如此就好。
母亲没有酿成大错。
他也没有失去小公主。
往后依然可以看见明媚鲜活的小公主。
谢闻洲眉梢微扬,神色舒坦。
白隐年将坐在地上的林青黛扶了起来,眉间尽是无奈,低声道:
“青黛,你怎能私自跑出,还伤了月丫头?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不该这般态度。”
“虽说你神志不清,但你终究犯了错,幸好月丫头无碍,否则你难辞其咎。”
“何况阿洲喜爱月丫头,他亦不会原谅你……”
说到此,白隐年暗叹了口气。
其实谢闻洲还是执念太深了。
他一旦看上,就觉得要将美好的她留在身边。
殊不知爱人还有其他法子。
那就是成全。
成人之美亦可让彼此走得更近,而不是背道而驰。
林青黛神色忽而狠厉,大喊大叫:“她就是勾人夫君的狐媚子!!我不会让她好过的,我日后还会取她的性命!”
“谁也拦不住我,哈哈哈哈!”
她倏然大笑起来,头发凌乱遮住脸颊,看上去阴森森的,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饶是白隐年看了多次,心中难免一悸。
他自知与她讲不了道理,唯有看向贺朝野,语气充斥内疚:
“对不住,阿朝,是我没看好她,我日后一定严加看管,不会让她有机会再伤到月丫头。”
对于这样的保证,贺朝野没有一丝放心,眉心紧蹙道:
“师父,你带她下去吧,我不想看到她,若公主殿下醒了看到她,也会被吓到的。”
若不是他及时赶来,恐怕公主殿下已经一命呜呼。
且这女子面目狰狞,下手阴狠,想必是吓到公主殿下了。
或许会留下阴影。
他不想公主殿下再次被惊吓到。
白隐年神色凝重地点头,拉着林青黛出去。
却不想林青黛忽而甩开他的手,疾速朝着向淮月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