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故自已也觉得好笑,没想到这第二个禁忌不需要他人告知,自已就已经犯了禁。
“奴知错了,”南故表面上言语糯糯道,心中却觉得嘲弄。
顾惜妍虽是坐在床上的,但她还是可以看到南故低垂的头颅,还有隐隐露出的一小截洁白的后颈,是实打实的脆弱姿态,让人看着不禁觉得易折又好掌控,像是随意就能弄死的动物。
根本就不堪一击。
“你为什么要埋掉它?”是那个娘吩咐来讨我欢心的吗,为了让我信任你。
“为了您,小姐,”南故感到现在的氛围不同于以往,顾惜妍似乎不像以往的娴静,她撕开了那层表面,眼神是顾惜妍自已都未察觉的冷冽。
极像一只受了伤,此时戒备心极强的幼兽。
这种情况,南故不敢完全说假话,只能半真半假掺着说。
当然是为了您了,小姐,只要您开心了,我的日子就会好过,但现在看来,顾府夫人可能才是她更应该选择的地方,但现在也别无选择了,更何况……
南故想到先前顾夫人与她讲的话,低垂的头下是一双若有所思眼神。
现在这样也差不多不是吗?
为了…我?
顾惜妍忽略心中的小涟漪,更多的是不相信,面色很想像之前一样如常,但还是因为那句话终究还是露了一两分喜。
先不论真不真,这句话,顾惜妍很喜欢。
“何故?”
南故慢慢抬头,眼神真诚如一汪清泉,“小姐心软,对奴与小福都如此,更何况已朝夕相处过一些时日的欢欢,奴见过小姐给猫儿顺毛的样子……”话到此处,南故又想到顾惜妍亲口说的话,又道:“虽,虽说当时是小姐动的手,但那终究不是小姐的本意,奴知道,小姐定是不忍的,总归夫人没说如何处置,与其抛至府外,还不如奴将其带回,小姐日后偶然回想,窗子一开,心中也能宽慰些许。”
南故头一回在顾惜妍面前说这许多话,停下来时有点喘,同时心中忐忑不安。
不知小姐对这个回答是否满意。
顾惜妍对这回答说喜欢也谈不上,说讨厌也不是,特别是南故后面那几句,顾惜妍心中嗤笑不已。
我打死的它,我为什么还要把它埋在我屋的旁边,先不说我是不是本意,就我打死它这一点,难道就不怕那猫儿半夜索魂?
还宽慰?
顾惜妍莫名想到在昏暗的书房中,那个自已心中一直忌惮的女人,在旁边叫自已干自已一直只敢在心中想的事,欢欢的脆弱叫声让顾惜妍当时握着鞭子的手忍不住的颤抖,那叫声似乎现在还在耳边回响。
顾惜妍知道自已不该有这样的想法,这实在不是一个女子该有想法。
杀戮,这实在不是该在女子的脑中出现的,这只有战场上浴血奋战的人才该有的。
但顾惜妍也没多说,南故只听顾惜妍又慢慢抛出一个问题,“若你去取,她们不给,你当如何,无功而返,从未发生?”
南故从进来跪到现在,顾惜妍又时不时的眼神让南故根本不敢乱动,小姐现在跟往常不一样了,那冷冽的眼神与潜在的威压让南故想到了顾夫人。
你还别说,两人虽不是亲生,但在某些方面两人竟出奇的相似。
此时听着顾惜妍的话,南故咽了咽口水,她有点想喝水。
“奴会先争取,凡事只有争取过了,结果才不会太遗憾,如果争取过,结果还不如意,奴就认。”
·
“你是说娘去了姐姐那,将姐姐打了一顿才出来,还发了好大的火?”
正在绣女工的小女童状似不经意的抬头问身边的女童。
那女童张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脸上思索片刻道:“奴听那的姐姐们都是这样说的呀。”
正在绣女工的孩童正是顾惜妍的庶妹顾厌娉,闻言,顾厌娉停了手中绣品,也不知是在和谁说的呐呐道:“姐姐受了伤,当妹妹的应该去看看才好。”
顾厌娉身边这个女童是新来的,才来伺候没几天,根本不知道这时该怎么办才好。
是附和还是什么啊?
女童急的不行,也不敢贸然就发话,顾厌娉那句话就那么无人应答了,场面多少有点尴尬。
这女童不是别人正是被柳青称为‘颜控’的幺幺,但现在已经被改名叫桃夭了。
顾厌娉见身边的人无半点声响,转头去看,就见那人一脸忸怩,也不知道在忸怩个什么。
顾厌娉止住想抽动的嘴角,只好放下自已的事,温和问道:“怎么了?”
许是顾厌娉温和的话语让桃夭不再胆怯,桃夭非常老实道:“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小姐的话。”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顾厌娉说完,就专注自已的绣品去了。
桃夭闻言,见顾厌娉依旧一脸柔和,桃夭顿时眼神都放光了。
虽然庶小姐没有顾小姐那样漂亮,但性子真的好温和啊!
她幺儿,不是,桃夭最喜欢和这样的姐姐一起玩了!
桃夭的眼神炽热又明亮,被看的顾厌娉都觉得若不是因为桃夭是人不是狗,她都感觉自已在桃夭的身后都能看到一条欢快晃动的狗尾巴。
为了躲避这眼神,顾厌娉只好假装自已注意不到,继续绣自已的女工了。
也不知绣了多久,直到绣布上一朵芙蓉花初显雏形,在桃夭的惊呼和夸赞下,顾厌娉脸上露出一种羞怯的红晕,然后那张脸又突然转为平静。
“咦?”桃夭面露疑惑。
小姐怎么了?
顾厌娉停下手中活路,看着窗外已然黑完了的天色和不知何时点上的蜡烛,面无表情的看向桃夭,“你去给我端晚饭来吧。”
桃夭这才意识到自已忘记给小姐端晚饭了,怪不得小姐突然黑脸呢,原来是饿到了,都怪自已。
“好,小姐那等着,桃夭马上回来!”桃夭回了一声便赶忙屁颠颠的推门出去了。
顾厌娉直到桃夭都跑出好一会了,才猛然将自已手中绣的初显芙蓉花模样的绣布摔在地上。
忍住想要上去踩上两脚的冲动,顾厌娉自已闷闷的生闷气。
自已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