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不在了之后，南故还是很寂寞的。
每天不是跟着顾惜妍就是守着顾惜妍，顾惜妍又是个不太好动的性子，天天就呆在书房，在那练她的字，还要南故在一旁给她研磨。
好几次，南故研着研着就头一点一点的，顾惜妍一开始注意到了还会提醒南故，让她醒醒顺便换小福进来，每一到这个时候，南故总是瞬间精神，困倦的眼神中刹那间亮起了一点名为“解脱”的光。
顾惜妍瞧着也不像以往有下人研磨睡着被她赶出去时的样子，倒是勾起嘴角的一抹笑，看着南故明显比进来时快了几倍的速度出去。
然后下次继续叫南故。
如果说一开始南故被叫去让小福来，南故还心存侥幸，那么顾惜妍在南故又几次‘不小心’睡着后，继续周而复始的继续叫南故，则让南故‘认命’了，具体就表现为第二天不需要小福传话，自已主动的去书房待命。
南故也从一开始觉得顾惜妍是个专心，认真的孩子到现在心中已经产生了改变。
她睡觉这么明显吗？
怎么每次都能被抓到?
小姐绝对是故意的吧，来方便取笑自已?
南故每每好不容易从书房中熬出来，躺在床上浑身不得劲时，总会这样阴险的去想小姐。
许是顾惜妍也注意到了，在之后某一天，虽然还是会叫着南故，但会给她一本满腹大道理的书，让她拿着看。
其目的是让南故叫自已教她习字，然后她再不情愿去教。
但南故拿到书后，也没什么反应，倒是看下去了。
南故虽然字只认得到一部分，因为在她逐渐清晰的记忆，自已好像就见过这种字体，但仅仅只是一部分了，大部分还是认不到的，所以南故看顾惜妍递过来的书，看的也是磕磕绊绊，纯靠蒙猜，这倒是让南故稍稍减少了一点睡意，但也就一丢丢罢了。
很快这书便没有半点用处。
再说顾惜妍，本以为小丫鬟会过来不好意思的过来请教，谁料，等了半天也不见小丫鬟有何反应，顾惜妍转头去看，见南故那架势竟还看进去了，颇意外道:“你认字?”
女子想要认字本就不易，京中各家小姐包括顾惜妍在内，刚开始学字不过就围绕着‘男人’‘利益’若南故识字，她的家人怎不留着届时送入哪个公子哥房里头当通房，未来可能还有个机会当妾什么的，送入顾府，当个不起眼的小婢女……
到底是今年冬熬人吧……
顾惜妍如是想道。
南故听了顾惜妍的话，也没想着藏着，如实回答:“回小姐，只会一点点，多半靠猜。”
顾惜妍点了点头，看着南故认真看书的样子，突然，顾惜妍一个念头心起:“我教你识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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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妍向来不是个心软，仁慈的主，至少她自已是这样认为的。
之所以对南故有些许特殊，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南故，顾惜妍就很喜欢南故，倒不是南故长的有多好看，就是南故那呆呆傻傻的样子让顾惜妍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的就立马想起了自已第一次养的那只小黑猫。
小黑猫脏脏的，但是很亲人，完全不像外面的野猫般凶狠，它总是用一双可怜无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惜妍。
盯的直叫顾惜妍心软。
小黑猫安静不吵人，总是会在顾惜妍专心练字时，慢悠悠的过来，然后用头去蹭蹭顾惜妍的手。
但是动物和人类，顾惜妍还不至于完全认不清，动物就是动物，人类就是人类。
于是南故一边被顾惜妍教习写字，一边还得给顾惜妍研墨。
有时顾惜妍讲的多了，口干舌燥的，见南故写的认真也不好去打断，只好叫其他丫鬟来送茶水。
有丫鬟来，不免就有人看到南故竟也在一旁写字，脸色复杂不明。
南故这个年龄正是记忆力好的时候，学的快，记得也快，毛笔字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写到现在，虽然不说有多好看，但至少是可以认的，写的也工整。
顾惜妍也从一开始的打发时间，陪她玩玩的心思，到现在也转变成了认真负责，俨然一个小夫子的样子。
顾惜妍虽然面上如常，但内心却极其兴奋，这样的感觉就像自已也如那些男子般可以做夫子，有自已的学生。
而不是一个只能呆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同一个垂暮老人。
顾惜妍讨厌这样的感觉，更讨厌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自已身上，所以对这种像男子般的行为，令她感到出奇的兴奋。
“别睡，小心你的脸上沾染墨水，”顾惜妍一个不注意，南故的头就已经开始一点一点了。
真是的，怎么这样还能睡觉啊?
顾惜妍疑惑。
“啊，怎么了，”南故被顾惜妍用毛笔轻轻戳了戳给戳的有点懵逼，睡眼还朦胧着呢，看向顾惜妍时，就见顾惜妍眉眼带笑。
而南故现在右脸上就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墨色圆点。
南故和顾惜妍对望，顾惜妍看着南故这副样子，不想和南故像个傻子一样的对望，娇气的瞪了南故一眼，转头不理她，认真写自已的字去了，半晌后才在南故懵逼中轻轻道:“脏死了。”
南故还没清醒呢，闻言茫然的摸上自已的左脸，顾惜妍注意到南故的举动，摇头无奈的浅笑。
后来还是南故给顾惜妍说了一声，才晃晃悠悠的跑出书房去湖水不远处沾了一点水往自已的脸上抹，使劲搓了搓脸。
搓完立马就着衣服擦了擦手，赶紧给手指尖‘哈’了一口气，这一下冷水伺候虽不多，但也足够南故醒神了。
外边冷，南故醒了神就想着立马往书房去了，虽说在书房练字练的无趣又手累，但总归是比在外头冻着强。
南故发着小抖往顾惜妍的书房奔，结果刚奔没几步就又往回倒，南故定睛一看，远处那抹往过来走的身影不就是小福吗？
南故依稀还能看到小福手中还拿着东西，应当是茶水，便想着等一会一道走。
风轻轻吹着，小福额前发丝散了几缕在风中轻抚小福的脸颊。
小福抽了抽红红的鼻，端着茶水的手冻的通红，想着赶紧给小姐送去，脚下不免有些快。
正巧有两位丫鬟迎面走来。
小福见了就想着给两位姐姐让路，准备绕过她们。
那其中一个见了小福，率先开口道:“这不是小福吗？”
小福低头行了一礼，“是的，若林姐姐。”
被换作若林姐姐的旁边那人又开口:“天可怜见的，怎的每次就你一个呢，看这小手红的，怪叫人心疼的。”
小福闻言笑了笑，看着那开口的丫鬟说:“若姚姐姐费心了，无非就是轮流来的，只是恰好每次我都能叫你们撞上。”
“小福也不便多说，小姐那估计急着，姐姐们，小福先告辞了，”小福行了一礼，绕过她们便也就走了。
若林与若姚两人看着小福离去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