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哭什么,我这不好好的嘛。”
宋秀兰招手让她过去,摸摸她的脸:“不哭了,我家之之眼睛这么漂亮,哭肿可就不好看了。”
温栀强压下情绪,挤出一抹笑:“您以后不吓我,我就不哭了。”
“温小姐,这还不算吓人的。你是不知道,老夫人晕倒那会人就站在楼梯上,要不是我在旁边……”
宋秀兰打断她:“小刘,去看看饭送来了没。我饿了。”
刘姨去外面打电话了。
病房里就她们两个,见温栀平复下来,宋秀兰拍拍她的手道:“别听你刘姨吓唬,家里那么多佣人,这个不在那个也在,没她说的那么惊险。”
“只是我这一病,订婚那些事又得推迟了。”
温栀手指微僵,低头没说话。
宋秀兰笑着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了,礼服和酒店我都看了,其他一些零碎事交给婚庆公司办就好了。”
温栀的心脏像缠了根藤蔓,向四面八方蔓延,紧得人喘不上气。
她岔开话题:“奶奶您想吃什么水果,我去买。”
“不了,马上要吃饭了。”
话音落下,病房门打开,周子熠提着两个大保温袋走进来。
周子熠出现在病房不稀奇,奶奶病倒了,他作为孙子自然会来。
只是温栀不想看见他。
“奶奶,您没事就好。我想起还有一篇稿子没改完,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
宋秀兰自然不想她走:“再赶稿也要吃饭,吃完饭再回去。”
“我吃过了。”
“那陪奶奶再吃点好吗?”
周子熠神色无波地在那边拆保温袋,看都没看这边一眼,温栀心底的戒备稍有松懈,看着老人近乎祈求的眼神,点了点头。
刘姨帮忙把保温盒都打开,饭菜分量很多,足够四人吃。
温栀坐在一旁,戴了手套帮奶奶剥虾。
宋秀兰喝了半碗汤,细嚼慢咽地吃着虾,眉开眼笑:“还是之之剥的虾最好吃。”
温栀看她胃口不错,心情也跟着好起来:“那您多吃点。”
“你也吃点。”
一碗剥好的虾推到她手边,温栀侧眸,看见周子熠正在摘一次性手套,那碗虾是他剥的。
矜贵的周大少爷从来只吃现成的,何时给别人剥过虾。
她疏离道:“谢谢,我不饿。”
一直到一顿饭结束,温栀都没动那碗虾,刘姨觉得可惜,最后端过去吃了。
宋秀兰将一切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温栀去了趟医生办公室,跟医生聊了些宋秀兰的病情,回来的时候周子熠不在,应该回去了。
病房有刘姨和护工在,温栀怕影响奶奶休息没待太久,准备走的时候,奶奶叫住她。
“之之,明天还来看我吗?”
刘姨:“温小姐你在老夫人饭都吃得多些了。”
温栀:“我下班了就来。”
走出住院大楼,温栀深吸一口气,冷风灌进肺里,她不觉得冷,反而有种逃离的的轻松感。
走的时候宋秀兰跟她说“谢谢”,其实哪需要说谢谢,该说谢的人是她。
没有周家,她的人生轨迹应该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或许会长歪,也或许会误入歧途,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在没有任何经济压力的情况下长大,没有吃过一丁点物质的苦。
这份恩情是周家给的。
深秋夜冷,温栀裹紧大衣往停车场走。
她的车旁立了个人,身形高大,指尖夹着烟,见她过来第一时间熄了烟。
“之之。”周子熠嗓音微哑。
上次在醉色的话还历历在目,温栀以为他能说到做到。
“你认错车了,这是我的车。”
周子熠的眼睛被风吹得有点红,他看着她:“我知道,我在等你。”
他站的位置在驾驶位这边,温栀没法打开车门。
“有时间在这吹冷风还不如去病房多陪陪奶奶,我没话跟你说。麻烦让让。”
人真是适应能力极强的生物,周子熠发现他竟然能接受温栀这样的语气了:“我送你回家,你的车让司机帮忙开回去。”
温栀眉眼冷漠:“再不让开我就报警了。”
周子熠跟她僵持几秒,终是败下阵来,侧身让开:“不想坐我的车就坐你的,我来开,你去副驾驶。”
温栀连骂他没耳朵没眼睛这种话都懒得骂了,拉开车门要坐进去。
却被周子熠扣住了车门:“你听话好不好。”
温栀没有跟他较量力气,打开包拿手机,直接输入报警号码。
“你别忘了,你的车是周家买的。”
温栀准备点拨号键的手顿住,抬眼看他。
夜色寒凉,她的目光比夜色更凉。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想跟你多待会儿。”周子熠声音带上哄意,“别跟我犟了好吗。”
车是温栀大学毕业,奶奶送她的毕业礼物。
她静静看他两秒,抬手把车钥匙扔到他身上:“还给你,我不要了。”
恩不好还,钱好还。
周子熠没接,车钥匙砸到他胸口发出一声闷响,掉到地上。
温栀转身就走,周子熠拉住她:“之之……”
“啧。”
暗色中不知哪个方位冒出一个轻蔑的语气词。
“我说,强抢民女这一套连电视都不爱放了,怎么现实生活还有呢。”
这声音太过熟悉,温栀和周子熠同步扭头望去。
就见穿一件灰色大衣的祁时樾,单手插兜,踩着悠然的步伐朝他们走来。
温栀下意识朝他快步走去,站在他身侧。
仇人见仇人分外眼红,周子熠咬牙切齿:“怎么哪哪都有你。”
祁时樾嗤声:“我还想说怎么哪哪都有你呢。你不会暗恋我吧?”
他一句话成功把画风干偏,周子熠明显噎了下,恼道:“老子暗你妈!”
“暗恋我妈啊。”祁时樾吊儿郎当的语调比话还气人,“那就看你能不能打得过我爸了。”